“我没来,”我把土豆从衣服里掏出来抱给他,“你看到的是幻觉。”
李迟舒低头笑笑,把桂圆盖子合上,接过土豆以后,另一只手把那一盒桂圆递给我:“这个,给你。” ?
这大概是我回到十八岁第一次面对他时表情失控。
我接过那盒桂圆,甚至没有收回手,就这么举着停在和他交接的半空:“给我,剥的?”
“嗯。”李迟舒点点头,用手摸着土豆,说起示好的话来总慢吞吞的,“你……给我带了很多次早饭,还有晚饭……我……我就给你买了盒这个。”
我压着嘴角不敢翘太高,怕李迟舒不好意思,拿着那盒剥好的桂圆翻来覆去地看:“还剥好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手。”
回去一定要拿给蒋驰看。
这可是我老婆剥的。
“咖啡和三明治也是你亲手做的。”李迟舒说,“我不会种桂圆,但是可以帮你剥一下。”
我笑了笑,问他:“挺贵吧?”
李迟舒摇摇头,始终低着脑袋逗土豆玩:“你给我带了很多吃的,我省了一些钱。”
其实正儿八经他的钱没有怎么省,我就算不给他带那些吃的,他也还是花那点钱打饭,而这盒桂圆是水果店最大的一次性盒子装的,没个小二十块买不到那么多。
“李迟舒,”我叫住他,“我说让你还我那些东西,是要你十年后,二十年后还,不是现在。早一天都不行。”
他放在土豆头顶上的手一顿,大概没料到我那么快看穿他的心思。
“下不为例。”我收好水果盒子,“要不要去操场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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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迟舒蹲在草坪上和土豆玩了大半个小时,我坐在升旗台上,嘴里含着薄荷糖,脸已经快跟天一样黑了:“李迟舒”
他在不远处抬头望过来,眼里是和蹲在他脚边的小狗一样的活力,兴奋得找不着北:“怎么了?”
我出神看了几秒,才降下满肚子的怨气,沉着脸问:“这儿还有个人呢,九点校门就关了,你要把我晒成干啊?”
李迟舒磨磨蹭蹭抱着土豆跑过来挨着我坐下,我还没等他开口就抓过土豆放到后头,一松手这狗崽子就往李迟舒那边跑,没两步又被我推开。几个来回后,它盯上了我的后衣摆子,一个劲儿咬着我衣服往后拽,时不时还不忘朝李迟舒嗷两声卖惨。
小狗是世界公敌。
李迟舒两个眼珠子不停往我后边扫,等我一声不吭表达不满后才收回眼神跟我没话找话:“听说上次月考,二十四班的潘然押对了物理和数学的压轴题。”
“哦。”我吃完嘴里的糖,又拆开下一颗,“潘然是谁?”
李迟舒一怔:“就是……咱们年级随时跟你争第二第三那个。”
“这样啊。”我漫不经心接话,对这个什么潘然并不感兴趣。
李迟舒问:“你没印象吗?”
我不明就里:“我为什么要对他有印象?”
李迟舒沉默了。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他送我出校门的路上,李迟舒甚至思考入神到了一个人走在前头,完全没意识到我和土豆被他落下的程度。
出校门的小路是沿着教学大楼修的,走到头的地方有个建筑死角,也是监控盲区,旁边是学校的百年老树,一到晚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在李迟舒走近那片死角时拉住他:“还在想那个潘然?”
李迟舒没有说话,只是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抽烟了?”
“……”我没想到自己来之前特地洗了个澡,又吃了一晚上糖,还是被李迟舒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