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迟舒?”我且行且喊着,径直找到后院去。
葡萄架底下有个小桌子,估计是房主午后喝茶用的。李迟舒背对着我站在桌前,手里似乎举着小旗子之类的玩意儿慢慢摇着,他的背影挡了很多,我只能看见点角末。
“李迟舒。”我又喊了一声。
“嗯?”
他仿佛才回过神来,在稀稀落落的光影下转头。
日光穿插而来,葡萄架顶新绿温柔。嫩枝覆在黄叶上,如他荒芜的故岁正悄然新长。
我招手示意他过来:“在做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朝我走来:“没有……这里好像没有葡萄。”
“没有就算了。”我把他推出去,“走,去吃雪糕。”
李迟舒一头雾水:“雪糕?”
“雪糕。”我重复着,走了几步蓦地停下,转而面向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来时就买好的红领巾,一本正经戴在他脖子上,随后快步拉着他跑出去。
午后的乡野静得人心恬淡,我让他在冰柜前站好,独自绕到冰柜后,一手撑在柜上,一手打开柜顶的开关,一股清爽凉气直冲而出。
李迟舒怔在原地,好像惊讶于我有什么魔法。
我含笑问他:“李迟舒小朋友,想吃什么口味的雪糕?”
第9章
柜子里的雪糕基本上全被我筛选过:明治,酷圣石,哈根达斯以及梦龙都有,防止跟学校小卖部的重合,出现李迟舒能认出来的牌子。即便牌子有撞,也是不同的系列包装。
不然以这个人的性格,会在自己能确保的安全范围内,选择他认识的雪糕,以免不小心拿到过于昂贵的牌子。
果不其然,李迟舒的目光在冰柜里走了一圈,发现一个包装他都没见过以后,谨慎地拿了最小的一盒。
哈根达斯。
门前坝子用水泥砖砌了一堵矮墙,矮墙下就是屋主自己种的菜。我和李迟舒坐在矮墙上,他穿着最简单的短裤和帆布鞋,大概因为雪糕确实合他口味,李迟舒难得一副悠闲神情,把雪糕小口小口挖进嘴中,很慢很慢地抿着,双腿悬在半空不时摇晃。
我靠近他肩侧:“好吃吗?”
他很认真地点头。
又问:“是不是很贵?”
“不贵,”我说,“你喂我一口。”
这会儿不在学校,周边四野无人,李迟舒没有很犹豫,挖了一大勺递到我嘴边。
等我吃完,他又小勺小勺挖着,问:“你为什么给我系红领巾啊?”
“……”李迟舒给我挖的太大一口,把我牙冰得半天出不了声。
好一会儿,我才说:“系了红领巾,才是小朋友啊。”
李迟舒说:“可是我系了也不是啊。”
……
李迟舒好像笨笨的,在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都很迟钝。用十年后的话来说就是有点浪漫过敏。
可他的迟钝似乎不是生来就迟钝,是横跨他大半个人生的孤独把他敏感的情绪积压得太久太厚,等到爆发时我已来不及挽回。
我避而不答,又去挨他:“再喂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