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100只,怕是1000只都有。”这是黄宣告诉他的,刘子青虽然忐忑,但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谈判之中,先声夺人还是很重要的。

李文基嗤之以鼻,道:“年轻人,鲍鱼和鲍鱼,是不一样的。”

他这样说着,还轻蔑的看了刘子青一眼。

刘子青也算是人到中年了,被只长自己10岁的李文基说是“年轻人”,登时有些脾气,但他又不能将今天的事给办砸了,所以只是带着些不忿道:“那请教李文基先生,这个鲍鱼,和普通的鲍鱼有什么不同?”

李文基轻哼了一声,将手上的杯子推到桌子中间,招招手,道:“皮蛋,你过来看看这个鲍鱼,给你家刘哥说说。”

杨贯一最有名的是鲍鱼,而李文基不仅学到其中真味,这些年更是琢磨了不少新菜式,自名为“湾仔人家”,他的徒弟也一分为二,分别学其中之一的手艺。皮蛋原名是皮寿州,进了饭店,很自然的就让人想起了皮蛋瘦肉粥。他学的正是鲍鱼厨艺,已得李文基三分火候,颇受赏识,现在除了他师傅,其他厨子也要叫他一声皮哥了。

皮蛋刚刚三十岁,还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原本坐在李文基身后,伸着脑袋看,现在被唤到前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恒温箱里的鲍鱼,然后拿在手里翻看了半天,还拿起来闻了闻,才道:“这是花谷家晒制的网鲍。”

“哦?”

皮蛋看了一眼师傅,才继续道:“晒干鲍的时候,要将采捕的鲜活鲍鱼,用洁净的海水洗去表面的泥沙和其他污物。现在很多人或者不懂,或者不讲究,用清水或者自来水洗鲍鱼,鲍鱼肉嫩,用自来水洗,很容易吸水,质量就要差上好多。”

“就像是输液要用生理盐水一样。”刘子青表示自己很理解。

李文基咳嗽了一声,皮蛋继续道:“去壳的时候,不同的师傅是不一样的,一般都是手持圆头刀从壳的前端肉厚处,沿壳的肉壁插入,切断肉柱取肉出壳,摘除连接的内脏,将肉身洗净。这个步骤,说起来也不难,但要把整个鲍鱼囫囵的取出来,却不简单。不过我说它是花谷家晒制的原因还在于刀口。”

“刀口?”刘子青趴着看箱子里的鲍鱼,却没发现。

皮蛋随手指点了一下,道:“这个鲍鱼已经很大了,若是直接晒,干燥太慢,很容易就变质,所以要在鲍肉的背部斜切两刀到四刀,要切而不断,保持片大,肉体完整,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比如切几道,比如从哪里切,每只鲍鱼不同,这切的位置也就不同。”

他说到这里,李文基舒展着眉头,道:“年轻人,这下明白了?同样的东西,切两刀和切四刀的品相是不一样的,烹饪的时候滋味也就不一样了,还有这切而不断,能做到这一手的师傅,在日本也数的过来,时代不同了,老一代的日本师傅,死了的,没死的,差不多都已经做不动了。”

他说到这里,颇为感慨的道:“现在的鲍鱼,不等长到3头,就被人抓出来吃了,以后再想要见到两头鲍,基本是不可能了,就是三头鲍,也是少之又少。现在的日本年轻一代,别说三头鲍,有机会切500只四头鲍的人都不多了,手艺手艺,是要过手才能练出来的,500只能练什么手?只在席子上练习的,永远都只能晒鲍干,不能晒干鲍。”

刘子青对于这一辈鲍鱼大师的感慨却没什么共鸣,笑笑道:“这么说,这里的5只鲍鱼,价钱可要比普通的鲍鱼贵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