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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因久候魔君不至,登封城防御已经远不及最初严密,士气更是松散。城头上许多守军趁着天色难得的好,纷纷洗了衣衫以兵器挑起来晾晒起来,远远看去好似迎风招展的旗幡。更有许多守军准备窥一个机会偷偷溜回家赶在农时尾巴上打理田地。

待听到前方探哨来报,散乱的守军才忙不迭涌上城头来,眼见到天地之间涌起一条黑线,随即便是惊天动地马蹄声,哪怕站在城头上都觉脚下一震一震,顿觉头皮发麻。

待见到铁骑如洪流一般向城墙拍来,当下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肝胆欲裂的模样,连握在手中的兵器都拿捏不住,掉落下来!

赵禹坐镇后方,傅友德则一马当先率领骑兵直冲城门之下,将近城墙一箭之地,黑甲洪流陡然分开,绕城而过。马上训练有素的骑士纷纷扬弓搭箭,射向城头!

堆积在城头上的守军眼见到箭矢射来,本能反应便是向后方急退,然而不阔的城墙上几乎人叠着人,这一推登时混乱起来,且不说多少中箭之人,当下已经有数十人哀嚎着被挤下城头,重重摔在地面上!

滁州铁骑绕城一周,而后冲向远方,再次排列阵型,蓄势待发。未及半刻钟,城头上守军已折损数百人!这时候,不要说寻常庄丁,哪怕是见惯血腥一心要比肩李世民的一干俗家弟子,也被滁州铁骑势不可挡的气势骇破了胆,龟缩在城头箭垛上连头不敢探出。

真正的战争,总比设想中来得出乎预料。滁州铁骑兵临城下并非疲兵,而骑兵攒射竟比贴身肉搏攻城还要来得有震慑力,至于魔君赵无伤,则一直守在城外高高竖起的大纛下,也并非众人口口相传虎头蛇尾的无胆之辈。

滁州铁骑往来绕城三周,攒射了十余轮,整个登封城墙已被箭矢掩埋!

日暮时,滁州军鸣金收兵,将士高呼:“来日午时攻城!”

待滁州军退出数里外扎下营帐,城头上守军才渐渐鼓起勇气,拨去头上身上掉落的流矢,才发现整个城头铺满箭支,竟无立锥之地!再看城外,贴近城墙的一周土地,已经尽数被铁蹄踏得平整无比,而先前被挤落城墙的数十人,早已经成了地上一滩烂肉,再瞧不出人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战争!

不独寻常庄户出身的守军,哪怕是几百个少林俗家弟子的头领,这会儿也两股战战,口不能言!

远处滁州军大营已经生起了炊烟,尚有一些精力旺盛的骑兵冲出营盘,呼啸着冲到城下,远远抛射几箭。这些箭矢绝无可能射到城墙上,然而众人早成惊弓之鸟,眼见到箭矢射来,当下便自发的仆倒在地,躲避箭矢。这样无意义的挑衅,虽然无法对城池人命造成实质威胁,但就在众人躲避之时,又有数人错趴到锋利的箭锋上,因此丧命。

城头士气跌至谷底,当此时,该有人站出来鼓舞士气,当下便有一名年老持重的少林俗家弟子越众而出,大声道:“大家不要被魔君虚张声势吓破了胆,他这一轮攻城,终究是徒劳无功的,且损失了数万箭矢!他劳师远奔,能带得多少箭只?到明日,只能以肉躯攻城。咱们按照一早商议的计策,稳守城墙,必能一挫魔君锐气!”

接下来,又有几人站出来大声鼓舞士气,士兵们虽然脸上犹带惧色,但情绪也被勉强安抚,听命收拢城头箭矢并尸体。这一番清点,丧命在滁州军箭雨下的守军竟有五六百之数,而受伤之人更是数倍!原本城中过万守军,因魔君迟迟不至私逃者便有两千余,被滁州军攒射将近一个时辰,连伤带死者竟有近半之数!

几名众人推举出来的头领脸色阴郁无比,这些守军皆是他们沾亲带故抑或家中佃农劳力,损失如此惨重,如何能不心痛。眼下众人只盼得能守住城池,安然保命,再无争雄天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