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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敏君狠声低吼道:“若非魔教妖人,怎么会处心积虑来败坏我们峨嵋派的清誉!这魔崽子,当真狗胆包天!今次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就冲上前要发作。静虚师太忽然转头来轻声喝止道:“丁师妹勿要轻举妄动,这少年惯会混淆是非。稍后待我擒下他,大家仔细来对质,若他真是魔教妖人,管教他无所遁形!”

方天龙也说道:“宾客都要在府前登记,我马上去查一查这少年的名号底细!”

丁敏君原本极自负的性格,连番受挫下信心全失,听静虚这样说,只得按捺住火气,望向赵禹的眼神却尖刀般锐利,暴露出心中滔天恨意。

赵禹虽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观其表情也猜到她们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来历目的。他不再迟疑,长身而起,剑锋遥指静虚,朗笑道:“师太请出剑。”

见少年这姿态,静虚等人脸色蓦地一变。峨嵋武功,尤以剑法最为精妙。静虚等人学剑日久,晓得剑法以形为末,意次之,首重势。所谓形便是剑式剑招,只要习练纯熟如丁敏君一般,可算得上得形。而静虚苦修剑法多年,已得剑中三分真意,因此才有信心讲出擒下赵禹之语。而势则玄之又玄,非言语所能描述,当世用剑名家之中,静虚只见过师傅施展剑法得势之威。灭绝师太当世宗师,倚天剑出鞘,杀气四溢,摄人心魄,对战下若不能对抗其势,十分实力只能发挥出五六分,当真所向披靡!

少年遥立数丈之外,静虚却感觉到一股实质般的压力压迫得呼吸难以为继,竟好似峨嵋山上与师父对拆时那种压力一般。强要分辨其中有甚区别,应是灭绝师太杀气纵横令人心悸,而少年所散发的压力则给人一种悲愤抑郁,幽怨难舒的感觉。饶是静虚青灯古佛静修经年,心绪都为之撩动,再难平静,忍不住要引吭尖啸。

此时方家堡大院中有上百名江湖豪杰,皆全神关注这一战,一方是名不见经传但却技艺惊人的少年,另一方则是威震武林的峨嵋高足。若是以前,没人会看好赵禹这少年,可是目睹他与丁敏君一战后,众人心思发生了微妙变化,虽然他们仍不认为赵禹能够战胜较之丁敏君尤胜一筹的静虚师太,但却隐隐希望少年能够再给他们带来惊喜。

见到静虚师太如临大敌的凝重神色,众人都未觉有何不妥。只有角落里一名疤脸汉子,口中轻咦一声,悄悄靠近赵禹,一双眼瞬也不瞬盯住他。

虽未出招,气氛已然变得严峻起来。静虚师太迈步走向赵禹,每靠近一分,压力便大上一分,这完全粉碎她以为是错觉的念头,确定少年的确已经掌握到剑法中至高的势的真谛。她握剑的手青筋隐现,暴露出此时紧张异常的心境。

群敌环伺中,赵禹很快浸入丧乱之境。此时他手中两尺青锋变作饱蘸墨汁的狼毫笔,眼中无敌也无我,只得三尺素案,只待挥著泼墨。

越靠近越胆怯,静虚师太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点点冷汗,到此时她才知少年之可怕,一想到今日峨嵋威震武林的声誉将会因自己的失败而产生污点,心中越发惶恐。她抬起的脚再也无法落下,银牙一咬骤然疾退,跃回丁敏君与师妹贝锦仪当中,指住赵禹大喝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哗……

静虚师太的呼声,如晴空霹雳,原本肃杀的气氛登时瓦解。众人惊诧嗟叹连连,当此时,任谁都看出静虚师太竟连与赵禹一战的勇气都无,她所发出的谴责,又有几分真假?

贝锦仪一直不曾出身,看到静虚师太不过与赵禹对峙片刻便脸色苍白,双肩都在微不可查的轻颤。惊诧之下,她伸出手轻拍静虚肩膀,低问道:“师姊,可有不妥?”

静虚师太如梦初醒,抬起眼帘恰看见赵禹那稚气未脱似笑非笑的俊脸,才知方才自己竟被其气势压迫完全失了方寸。若那时赵禹骤然发作,自己只怕难有招架之力,免不了身死当场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