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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雷诺的船只没飘多远,就在江津港的外围,直接撞上了一艘大船。江州制式的小船甚是坚固,硬生生把大船的侧舷撞了个破洞,然后才慢慢翻覆。

好在那大船上的人手甚多,也够热心。船上有位老先生,一面指挥水手们排水修船,一面还派人往那渐渐下沉的小船上救人,把波涛浪涌间哇哇大叫的孩子们一一捞上来。

待到大船靠岸,负责港口安堵的士卒和心急火燎的管事、船工们又一窝蜂地涌上来,几乎和船上水手起了冲突。

出了这样的事,阿诺一行人也是吓得不轻。他们都知道这回必定闯了大祸,无不心慌意乱,觑得船上人不注意,他们溜下大船,拔腿狂奔就逃。这时候谁都乱了方寸,下意识地就想着回家去,只有家里才最让人安心。

适才撞船的时候,阿诺在船头站立不稳,直接滚倒。他的额头重重磕在船板上,现在肿起了极大一块淤青,两个手掌的皮肉都绽破了,连带着膝盖和小臂也有擦伤,血迹溅在衣服上,然后被江水洇得化开。

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今日的历险,故而特地从江陵北门入城,再绕到将军府邸的后墙,从角门闪身进去。

可他才踏进后院没几步,还没溜进自家房间,正撞见追随雷远多年、也照顾过他的婢女阿堵。阿堵快五十岁了,平日里颇得主家的信任,能当得将军府的半个家。

“啊哟!怎么了?小郎君你怎么这般模样了!”阿堵挥着双手,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阿诺连滚带爬地扑上去,挽住阿堵的手臂:“别叫!别叫!让人听见就麻烦啦!”

阿堵立即放低声:“小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阿诺轻描淡写地道:“回来路上没注意路,摔了。阿堵,烦你替大家找身干净衣服,再烧些热水来……对了,还要一些伤药。”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阿堵嘟囔着,慌慌张张地去了。

阿诺带着他的伙伴们径往偏院,先让几个孩子们各自休息,再往自家寝室去。

待到没有同伴在身边,他才呲牙咧嘴地连连呼痛。适才那一下撞船,他伤得着实不轻,在路上奔走时还强撑着精神,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整个人便如被抽空了也似,腰胯侧处被船上某个凸起撞过了,更是抽筋也似的疼。

他一瘸一拐地走近寝室,推开门。

便见到赵襄坐在里面,冲着他连连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