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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整条街上的部曲们俱都震动,就连雷远也愣住了。

竟然还能这么理解的吗?原来,昨天那骑队的无礼举动,竟然成全了我家宗主吗?

这个弯转得实在太急太猛,令得有些部曲们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他们下意识地看看雷远,却只见雷远若有所思,并无言语。

“能得庐江雷氏来投,是玄德公的幸运;有宗主英风锐气如此,是庐江雷氏的幸运。”而诸葛亮向着周围,团团做了个揖:“我来此,是为了吊孝,先时满怀哀恸之情。但此时此刻,我须得向诸君坦然道,人生百年,难免一死,然而如雷宗主这般慨然而死,不仅深合名将之道;更令我辈深深赞叹,堪为武人的楷模。”

第0159章 忍耐

这时候,雷远低沉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挥了挥手,对自己的部下们道:“你们都散了吧。”

将士们茫然地互相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是质朴而爱憎分明的战士,很容易因为宗主之死而激起义愤,同样又因为诸葛亮的言语而陷入了混沌。他们觉得诸葛亮所说的话慷慨激昂,似乎很能打动人心,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整桩事情并不该这么来解释。

然而……既然小郎君下令,那就不如散了?毕竟他们等待小郎君有所举措,已经等了一夜,愤怒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疲惫开始慢慢影响他们。有些人开始嘟囔着对身边的人说,今天家里还有一片地没有开垦;也有人告诉自己,确实差不多了,归根到底,那是小郎君的家事。

这正是通常黔首黎民们的常态,他们是易于鼓动的,也是易于驯服的,是怀抱着真挚感情的,也是擅于欺骗自己的。哪怕庐江雷氏部曲中多有凶悍桀骜之辈,归根到底,都是一样。

“那……小郎君,我们可就回营去了……”有名军官壮着胆子对雷远道。

雷远没有看他,微微点头。

这军官如释重负地离开。

既然有人带头,一转眼的功夫,拥挤在整条街道的数百人,都散去了。只留下郭竟、贺松和丁奉等几名营司马还在原地。

郭竟的神情有些憔悴,这一晚上,他竭力安抚濒临爆发的将士们,没有一刻敢稍许放松,到这时候,他觉得简直站都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