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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程点头。

黄太吉盯着他,叮嘱道:“商路的通畅,关系到我大清的国运,其重要程度,一点都不亚于谍报,绝不可懈怠。”

“臣明白。”范文程躬身。

黄天吉点点头,叹息道:“可惜晋商了……”从努尔哈赤到黄太吉,他们两代都在商人身上花了很多心血,最后培养出了晋商这个怪胎,但想不到一夜之间,就被明廷清扫整顿,那滚滚而来的商队和物资,已经成了昨日黄花,短期之内,再难以重现,大清境内的粮米布棉,怕是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的充裕,想到由此可能引发的一些乱象,黄太吉就不能不忧心。

而想到清剿晋商也是明国太子动的手,他心中的忧虑就更多。

明国太子真的是皇家贵胄,天纵英明吗?为什么总是能打在大清的要害上,令大清头疼呢?

见主子没有什么问的了,范文程准备跪安,黄太吉忽然想起了什么,淡淡说道:“不必出宫,就在偏殿候着,朕想见见洪承畴,看他对眼下的时局有什么看法,你也一起听听。”

“嗻。”范文程听令。

宣洪承畴进宫的口谕,很快就传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洪承畴迈步进入了崇政殿。

满式的官服和官帽,留着辫子,进殿立刻打千跪拜,口呼皇上,自称罪臣,若非是那一张面无表情,山羊胡,眉短眼小的脸丝毫没有改变,谁也不会认出,他竟然会是原大明蓟辽总督,领兵部尚书,大学士衔的洪承畴!

洪承畴1593年生人,今年不过五十岁,论起来,正是一个文臣的当打之年,封疆大吏,入阁拜相,流芳百世,本是洪承畴应该的荣耀,但可惜的是,一个松锦之战改变了他的命运,从统领九边精锐,十几万大军的总督,变成了阶下囚,一番辗转,生死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堪不破生死关,咽不下一个“死”字,屈下了膝盖,割去了发冠,变成了他原本最是痛恨的辫子之臣。

投降之初,洪承畴心中满是凄凉,同时也伴随着许多的羞耻和尴尬,被黄太吉封为参政之后,立刻告病不出,躲在黄太吉赐给他的宅子里,一隐就是一年,其间,除非是黄太吉召见,否则他一步也不出家门。

而面对黄太吉的召见,他也一直是小心谨慎,同时也保持身份,即便是降臣,他也始终端着“大学士”的架子,不屑和那些早先投降的辽东武将,或者是范文程这一类的无耻文人为伍。

进入崇祯十六年,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黄太吉一次次的召见和厚赏,洪承畴心中的羞耻和尴尬,淡化了不少,虽然还是不上朝,但却不像过去那样,闭门谢客了,一些老部下到他府门求见,他也会选择性的见几个人。

去年,听到多铎率领建虏大军又一次入塞之时,洪承畴不胜嘘嘘,在他看来,在九边精锐尚在,有曹变蛟王廷臣等猛将,他率领秦兵驰援之时,大明在崇祯十一年都没有能挡住建虏大军的入塞,现在九边精锐不在,曹变蛟王廷臣战死,自己改换门庭的情况下,大明肯定是挡不住,狼烟滚滚,血流成河,妻离子散,百里无人烟的景象又会在大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