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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场唐罗大战终于没有打起来,毕竟高宗年间唐罗之间之所开战,一者在于新罗国内群情统一,二者还有百济与高句丽故地的巨大诱惑,第三大唐还身陷与吐蕃交战青海、两线作战的泥沼中。

可是如今大唐边疆无事,反而新罗国内陷入了没有君主的内乱中。最终,唐使还没有抵达大同江以南,新罗国中的政斗便以亲唐一派的胜利而告结束,群臣北向趋迎大唐所册封的新王。

金隆基归国继位之后,有鉴于国情仍是不稳,再加上也亲眼见到营州数万唐军陈戈待征的场景画面,于是便上书朝廷,以德薄力弱、难辖远土,恳请朝廷再于大同江以南重置熊津都督府,而熊津都督府所辖便是百济故地。

大唐在攻灭高句丽与百济之后不久,便与新罗之间围绕这两国故地展开了长达七年的唐罗战争,最终迫于两线作战的压力,大唐接受了新罗的入贡请罪、结束了这一场战争,同时也算是承认了新罗对两国故地部分占有的事实。

不过这一次因为新罗内乱,新罗王金隆基全凭大唐的扶植才能归国继位,为了稳定彼此之间的关系,又不得不将此前所占有的成果吐出,百济故地再归大唐掌控之中。

大唐虽然重新设置了熊津都督府,但又在百济故地与新罗接壤的区域设立了一个临海郡国,以新罗贵族金朝隐为临海郡王。

这个金朝隐同样是武烈王金春秋的后嗣,其父金仁问常年留唐,甚至在唐罗战争期间还一度被高宗皇帝封为新的新罗王。现在大唐助其析地立国,自然也是为了保持新罗的持续分裂。

没有了来自新罗的扶持与帮助,靺鞨余寇便也没有了继续折腾的余地和空间。

在营州都督宋璟步步为营的持续逼压之下,其生存空间逐渐收缩,终于在去年初冬之际,唐军探知到乞四比羽老巢所在,一战将之围歼,结束了自契丹叛乱以来持续近十年之久的靺鞨之乱。一度让圣人警惕不已的渤海国,终于被成功扼杀在萌芽之中。

“此役授首贼酋,乞四比羽以降凡十数人等,另有阵前受缚多人,目下已经在押营州,只待朝廷遣使降罪惩戒。首恶诸员以外,另有粟末靺鞨并诸东胡杂部三万余户,亦需妥善安置……”

一场战争结束,仍有大量的首尾要跟,特别对于收复领土与民众的管理,更关系到战争的成果能否长久保持。所以在讲到这几万户靺鞨战俘的安置问题时,宋璟也是不免神情严肃。

李潼闻言后便又询问道:“有关这一事则,宋卿可有良策构计?”

宋璟多年担任营州都督,对此自然不乏思考,听到圣人的垂问,便即刻说道:“靺鞨本非新患,旧置营州,役使之余,亦不乏赐田授地之恩,之所以仍然易躁难驯,不在于民不可教化,而在于其所领户宗主欲壑难填!臣攻入贼营时,所见士无甲、民无衣,丧乱饥馑,老少难活……

生熟诸胡,之所以胡性深在,在于其所督统诸酋欺上虐下,凡此诸类仍在,便难移风易俗、从善教化。此诸类圈民为畜,截挟王命,若不加根除,纵有德治布施,亦是枉设,天恩独揽而下民倍怨!

若必欲招纳群胡,需绝其封建世统,编户纳之。不需厚币良田,虽三亩薄业亦倍余旧所生计,散附州县,可补耕垦生力之不足。胡性散漫,聚必生骄,若有所瞻首,则必更躁,风俗难易,久则必乱!

不能以我中华之法统摄,虽千万之众,亦需围而杀之,不遗祸于后世子孙!三年革弊,三年易俗,三年教化,积事九年,若仍冥顽不灵,此天弃其类,错爱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