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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留守许老三同样不认字。不过不要紧,天诛军在都以上军队中,均有类似于文书的幕僚官。诸如都虞侯、录事、参赞等等。

井陉守备营的录事,便是当日响应朱皇后号召,从军的宗室子弟之一,名唤赵讷。当日从军的百余名宗室子弟,绝大多数都象赵讷一样,在都、营一级担任幕僚官,主要负责起草、解读军令军报,并不掌兵。

赵讷此人虽然也是旁支子弟,却比那安远男赵能血缘更近当今皇室,至少他不用迁到千里之外,而是住在东京汴梁城里。

赵讷确认盟约与签押属实,并称自己认得范琼——范琼毕竟是靖康年间,金军围东京时的京城四壁都巡检使。在那大敌当前,大难临头之际,往日谁都看不起的贼配军,却变成救星,但有抗敌军将,都格外引人注目。范琼亦因雪夜出城袭敌之举,名动京城,彼时无人不识。

当杜充十余骑出现时,赵讷一眼认出,左首那名骑将,果然是范琼。如此,确是建炎朝来使无疑,而且还是宰相带队,这规格可真不是一般的高。许、赵二人,慌不迭上前迎接,并让关内一队士兵,列队迎候。

许老三与赵讷之所以会对杜充等人有这样的态度,与天枢城高层对东京态度未能明朗化有关。

天枢城高层文武官员,在了解了东京盟约签订过程后,基本都达成了这样一个认识:以杜充为首的东京势力,是敌非友。但是,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这种认识,没有传达到全军。

严格的说,这是策略失误,但却是无奈的失误。

首先,双方已订盟约,至少在表面上,不能公然宣布杜充是敌人。当日杜充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未敢公然对邓召动手,而是暗中派人下手。

其次,天枢城外交策略一向以结好故宋势力示人,比如晋宁军与折家军。从这一点上说,也不能贸然将东京势力竖立为对立面。

再者,此次有不少原东京留守司将士加入天诛军,光是从安抚人心这一条出发,就不可在军中宣传对东京的敌意。

因为这一系列原因,尽管天诛军高层都清楚认识到,此所谓盟约,早晚会撕裂,但绝不能由天枢城一方先撕毁。而建炎朝一方一日不宣布此盟约作废,或做出敌对举动,天诛军一日就不可公示杜充所代表的东京留守司为敌人。

谁也不会想到,当建炎朝龟缩在长江以南,面对金军强大攻势而瑟瑟发抖时,竟然还能派出一支奇兵,穿越金军重重封锁,出现在井陉关外……

丝毫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的许老三与赵讷,以对待晋宁军与折家军的态度,亲自出关相迎,邀请入守备府小憩——来者身份尊贵,又是友军,而且不过一十三骑,自然不可拒之关外,否则显得天枢城太过失礼。

杜充一行,显然也很懂规矩,每人只带了备身刀剑等短兵,其余长兵与弓弩一律不带,“友善”之意彰显,更令守备方放心。

既然是来使,当然会带有礼物,骑队后面就有两大车礼物。礼物是什么?许老三没敢问,也没资格问,但那位蕲黄镇抚使孔彦舟,却将其中一车的数坛美酒尽数拍开,邀许老三与众守军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