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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列国每年都在交战,与赵武类似的“占人地、捕人为奴”的举动并不鲜见。卫献公不想知道赵武进入丛林的本意是狩猎还是猎捕本地土著,他扫了一眼周围,发觉答话的这名军官出现在当地,是因为他正在看管奴隶,这些奴隶相貌很特别,他们身材高大、长像凶猛,骨骼粗壮,且又温顺听话,干起活来一个顶俩。

卫献公奇怪地指了指那队奴隶:“不是说赵氏的奴隶都无需监管吗?怎么这队奴隶……”

北宫陀听了这话,一哆嗦,赶紧打岔:“我是卫国左相,这是卫国国君,我们应元帅的召唤赶去冀城,因为一路上道路难行,耽搁了行程。现在我们想直接去见元帅,该怎么行进?”

卫献公打着国君的仪仗,那名赵氏军官听到北宫陀的介绍,赶紧向卫献公施礼……北宫陀的插话没有起到预期效果,晋人严格的纪律性使得赵氏军官必须先回答君主的提问,他装作样的叹了口气,悲天悯人的说:“这些是新抓获的代人俘虏,从北岸棘蒲抓来的——贵上或许曾听说过,家主在棘蒲遭遇火攻,事后很多士兵被大火灼伤,还有许多士兵因为干渴产生各种疾病,难以随军行动。

这些日子来,那些伤兵经过休养,已恢复了体力,他们对自己的受伤感到屈辱,伤好后纷纷进入丛林,搜捕溃散的代人,这些,都是他们的收获……当地土著也苦啊,此前,棘蒲的一把丛林大火惊散了鸟兽,导致野兽躲入了丛林深处。

结果,在丛林边缘生活的代人很难猎捕到足够的食物,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他们却只能嚼草根充饥,编草御寒。我赵氏的斥候进入丛林搜索,甚至无需舞刀弄剑,只需要架上一个火炉,煮一点食物,食物的香味会引来一大批饿鬼——只要给个饼子,这些饥饿的代人就愿意替你做任何事。

但可惜,代人愚昧而鲁莽,如野兽一般,饱食则远去,防不胜防的,故此家主下令,将他们都移送到河间。河间周围都是水,也让他们无路可跑……眼下这队代人才到河间不久,虽然他们无路可逃,但万一躲入丛林中,抓起来太麻烦,故此,我们暂且监管一下,等过段时间,他们知道了无路可走的处境,知道我们的纪律约束,那就无需监管了!”

赵氏军官说到这,仰天叹了口气:“论起来,这些躲过大火的代人真是强壮,鼎盖粗细的树木,我赵氏十余个士兵都抬不动,代人吃饱饭后,却能三两个人扛着如此粗细的树木满地跑——全是好劳力啊。”

卫献公满脸的震惊,北宫陀满脸的鄙夷,心说:“吹吧,你就吹吧,鼎盖粗细的树木,怕有千斤吧,即使是三头牛,也不见得驮动这么粗的树木。代人再强壮,我不信他的力气比牛还大……嗯,如果代人强壮如牛,那么打败代人的赵军,又该是什么样的强壮法?”

正琢磨着呢,河中一声呐喊,又一艘舟船开始冲滩了。舟船搁浅后,船上驱赶下来一队代人俘虏,刚才说话的那名军官赶上前去交涉,船上的军官交代几句,几名赵兵跳下小船,开始推动搁浅的舟船向江心划动。随后,岸上的军官一声呼喝,一队赵兵铠甲哗哗响着跑近,那军官却随手接过一柄皮鞭,当空抽了个响鞭,大呼:“排好队,依次进发。队伍什么时候排好,什么时候出发,出发慢了,今晚没有饭吃。”

在皮鞭声的催促下,刚登岸的代人俘虏显得很温顺。在赵氏军官的推搡下,他们缓慢地挪动脚步,以十人为一队排列成行,每十人排好队列,马上就有一名武士上前领他们走,于是,一队接一队的代人俘虏开始融入劳作的奴隶队伍。

皮鞭声更响了,北宫陀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新来的奴隶似乎没有使用工具的权力,他们只能做一些辅助工作,而奴隶当中,有权使用工具的,似乎等级稍高一点,他们挥舞着锄头、铲子、斧子等铁器,粗声粗气地指派新来的奴隶打下手,新来的奴隶主要干的是抬土抬木等工作。

刚才答话的军官安排好手工工作,又转回来,他先向卫献公鞠躬,再向北宫陀行礼:“相国,我安排一什士兵作为向导,给你们引路——这条路通向丛林中心,家主正在那处狩猎,离此地也不远,昨天还有猎获的野物送来。

狗,这些代人真幸运,能吃上家主亲手捕猎的猎物,美的!……哦,贵上不必去冀城了,我让人带你们去见主上。”

北宫陀突然问:“你是许人吗?”

对面的军官愣了一下,猛然间面红耳赤:“我怎么是许人?我虽然家安在许地,但我是真真切切的赵人——我是赵氏在籍的武士,我有五等勋爵!我参加过伐郑之战,我参加过……”

北宫陀赶紧安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刚才称呼我‘相国’……嘿嘿,晋人当中,似乎唯有许人喜欢说这个词,所以我随口问一句,仅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