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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彬彬有礼的贵族式答问说到这里,赵武语气尖锐起来:“既然我们与楚国一直处于交战状态,所以,所谓‘不宣而战’的说法,请收起来吧。这次战争,开端是楚国先进攻我们的盟国,我们只是被迫应战而已。我听说楚军这次攻击,已攻陷了宋国的城市萧,楚军何尝跟我们打过招呼宣战?

如今你我两军突然遭遇,我知道楚军跑来跑去,已经很疲乏了,我还听说楚王最近身体不好,所以,我止住了军队继续攻击的欲望,请致意楚王,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说完,赵武微笑着躬身而退。

工尹襄回去汇报,没等楚王反应,子囊赶紧说:“赵武子是个聪明而有礼貌的人啊,他知道我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却遵守礼节不进攻我们疲惫不堪的队伍,大王,请再派出使节向赵武子致谢,说我们领情了。”

楚王仰天长叹:“可惜寡人如今没有了养由基,也没有了潘党。”

楚王派出使者殷切致谢,赵武彬彬有礼的送走使者后,回身冲田苏遗憾的咂了咂嘴:“楚军现在虚弱不堪,我们一战之下,就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楚国人,你怎么不让我动手呢?”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田苏已经约略知道赵武的性格,他先是把赵武的注意力引到楚王送来的礼物上:“哈哈,楚王怎么知道主上喜欢黄白之物,他送来三百斤‘郢爰’,亮闪闪的,真是可爱啊。”

赵武果然上当,他回身抓了一把方形的“郢爰”金币,而后手一松,听着这些金币叮叮当当的落下:“楚王真是识趣啊,他这是拿黄金来赎买自己,他知道我放弃进攻他的本阵,承受了莫大损失,所以特地来补偿我受损害的心灵。”

田苏又提醒:“楚军抛下一切物资,赶来救援郑国——他们抛下的物资一定都在后军,我听说楚国的后军还有不少工匠……嗯,就是主上常挂在嘴边的所谓‘技术工人’。”

看到赵武脸上的笑容像五月盛开的鲜花,田苏知道到火候了,他劝解:“主上,我们的收获已经超出预计了。如果我们直接进攻楚王本阵,我们能获得什么?或许是场胜利,但我肯定是场伤亡惨重的胜利,我赵氏承受得起这样的胜利吗——主上,元帅与副元帅的年纪都不小了,他们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乐观。所以,我们赵氏的力量不能虚耗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战争,还很漫长。”

田苏没有从大义上讲什么“王权至上”的道理,他直接从利益上着眼,强调利益与损失之间的比例,因为他知道赵武是个彻底的管仲学派人士,他这样的分析,赵武听得进去。

“你说得对,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收益。如今,辎重物资都丢弃了的楚军,只能面对我军徐徐后退,他们知道我喜欢追打落水狗,一定不敢轻易转身迎战,最多只是招呼郑国军队,来进行掩护,胆郑国这只软柿子,我最喜欢它的味道……没错,骑兵面对战车没有优势,但面对疲惫而不加防御的后勤兵……嘿嘿,韩伯(韩厥)最让我羡慕的是:他打仗专捏软柿子——我们走!去楚军后路转转,那里才有好东西。”

如今列国当中,被赵武欺负最狠的就是郑国,对付郑国他算是熟门熟路。每隔几年,赵兵就像收割韭菜一样,来收割一遍郑国的庄稼与人口,听到可能迎战的是郑国人,赵武彻底放弃了楚国这根硬骨头……

郑国,国都之下,子驷的车右警觉,看到尉止心怀不善的靠了上来,他挥下战戈阻挡,厉声呵斥:“停下脚步,你在这个距离说话,令尹听得到,不准上前。”

车右这句话,仿佛点燃了火药桶,尉止与四个家族首领司臣、侯晋、堵女父、子师仆一起亮出剑刃,扑向了子驷,尉止动作快,架住了车右的戈,侯晋挤到车边,一剑挥下——子驷重伤!

子驷的御戎跳下战车,想扭转车轮调头往后跑。被司臣、堵女父、子师三人围上,剑如雨下,将这位车右剁为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