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遮挡还一边故作淡然地对我道:“其实就是看上去有些吓人,并不碍事的。”
我走过去接过了太医手中的药,然后拉开了他的衣裳,开始仔仔细细地替他上药,我忍着眼泪说道:“不要乱动,小心伤口崩裂。”
苍歧没有动,任由我掀开衣裳给他上药,待我快要将他背上所有的伤口差不多处理好了,我才听他闷声开口道:“不害怕吗?”
我摇了摇头。
他将那件带血的衣裳丢到床下,问道:“不嫌恶心吗?”
我再度摇了摇头。
苍歧示意太医和殿中侍女退下,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良久,低声道:“昨晚穆恒答应我,暂时不会动你。但我觉得他不可信,所以我们接下来得加快速度谋划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用白色的纱布将他身上的伤口仔仔细细地裹好。
白色的纱布遮住了可怖的伤口,我却越发觉得难过:“很痛吧?”
苍歧仰起脸,对我轻轻笑了笑:“已经习惯了。”
没有人会习惯痛苦,除非,已经痛到麻木了。
窗外樱花还在绚丽绽放,屋中的火盆也在熊熊燃烧,可是,这阴冷肮脏的皇宫,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如我先前所说,苍歧真是玩弄人心的天才。
他不仅渐渐将那些一盘散沙的朝廷官员给联合在了一起,甚至还差人在民间四处煽风点火,将穆恒做过的恶事再夸大化,将他的恶名再深刻化。
穆恒的名声在东缙本就不好,如此便越发使得民怨沸腾。
说来也巧,当年恰好又遇到了几十年难遇的旱灾,许多地方颗粒无收,灾民饿殍不计其数。此时穆恒依旧在皇宫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饮千金佳酿,食海味山珍,更让百姓们觉得愤怒的是,他居然将原本准备救灾的银子,用作了避暑行宫的修建。
百姓、朝中官员,但凡有血性之人都不愿再受穆恒的统治,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东缙王朝,日渐走向衰亡。
次年,迎春开,惊蛰至。
大雨连绵不绝,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难民们纷纷从阴雨绵绵的南方涌向了并未受多大影响的北方。东缙的都城凤都正好在南北交界的关键位置,许多百姓都将此地看作是自己心中的圣地,毕竟天子脚下好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