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婚礼正式定下来的时间比谢淮想象中慢,却又比他想象中要快上一些。

等刘秘书的电话打到谢淮的手机上,他在这个剧组的戏份也正好准备杀青了。

一个小成本的校园偶像剧,整个剧组的拍摄流程并不算很长,正好卡进了某个男大学生的暑假。

属于是既不会耽误正常上课,还能在积累经验的同时赚点片酬,双赢。

毕竟只是个男三号,谢淮杀青的比几个主演都要早一些,吃完剧组给他准备的杀青盒饭,谢淮终于一身轻松的回了酒店。

在这个房间里少说住了一个多月,就算再不熟悉的地方也稍微住出了一点感情。

“唉,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演校园剧了。”白淼一边蹲在地上帮谢淮收拾着行李,一边忍不住小声感叹道。

谢淮在剧组的最后半个月过得并不算太好,自从照片事件之后,剧组里的演员多多少少都在有意躲着他。

毕竟大家都是年轻的演员,还是要靠脸和贩卖幻想吃饭的,跟一个出道一年就被石锤塌房的人交好,对他们自己的舆论多少也有点影响。

谢淮对此接受良好,反倒是他的小助理白淼好几次忍不住偷偷为他感到愤愤不平。

“就他现在这个舆论,还演什么校园剧,趁早往实力派转型吧,多去跑跑大剧组,反正我是不指望你能当什么顶级流量了。”

“可实力派……谢淮行吗?他也不是科班出身。”

“不行也得行。”房艺澄眉毛一竖:“我已经帮谢淮报好班了,就在他学校旁边,一周两次。谢淮!等开学之后你记得去,我会定期查岗的。”

“知道。”谢淮手里抱着一只小巧的尤克里里,百无聊赖地扫了两下弦。

他当初想着他的专业乐器实在太过庞大,不好带出来,带个尤克里里没事弹一弹也算是练练乐感了。

结果没想到一来剧组就天天忙着背台词演戏,后面更是被突如其来的联姻打乱了阵脚,愣是一直没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个乐器。

这下倒好,尤克里里在箱子里压了快两个月,音都不准了。

“别玩你那个琴了。”房艺澄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往箱子里一塞:“快两个月了没见你弹过,现在要走了反倒弹起来了,快起来帮忙。”

“哦。”谢淮像根没长骨头的软面条一样被人从椅子上拖起来。

房艺澄倒也不是真的希望这位小少爷能起来帮忙做事,她就是看谢淮闲着就有点不爽,但没想到到最后,反倒是谢淮最先把要带的东西全都整理好了。

临到要出门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从摸出两只红丝绒的精致礼盒,十分豪放地往白淼和房艺澄的掌心一塞:“喏,一人一个,拿好了。”

“这是什么?”房艺澄愣了一下。

“结婚礼物。”谢淮想了想:“嗯……或者说精神损失费也行。”

房艺澄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高挑的少年已经拖着行李箱出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缥缈,虽然仍然带着那股满不在乎的欠揍味道,细细听来却能感受到一丝温柔的体贴。

“到时候婚礼当天全是不认识的人,就不请你们去啦,这个小礼物就当是补偿,别嫌弃啊。”

那盒子里躺着一根红绳串起来的挂坠,躺在盒子正中央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

那是很纯正的金色,一看就造价不菲。

她是兔年生的,今年过年的时候这生肖吊坠小火了一把,她当时带谢淮去参加一个小台的跨年晚会,无意间抱怨了一句本命年都收不到一个生肖挂坠当礼物。

谢淮居然就记到了现在。

这家伙嘴上说着婚礼当天全是不认识的人,就不请你们去了。其实何止是她们不认识,他恐怕除了那个才见了两面的于莫西和那个完全没有感情的父亲,也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人了。

明明是人生第一次的婚礼,但婚礼现场无一人于他相亲,更无一人愿他幸福。

房艺澄突然感觉自己的鼻头有点酸。

她咬咬牙,冲出了房间,终于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间看到了拎着箱子的谢淮。

谢淮一看她那微红的眼眶,愣了:“怎么了?不就是送个项链吗,不至于吧,你怎么感动成这样。”

“……”刚攒下来的一点情绪瞬间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房艺澄面无表情地跟谢淮在电梯间里对视三秒,直到耳畔传来“滴”得一声,旁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谢淮眨了眨眼睛:“澄姐你有话要说吗?没话我就下去了啊,不然一会儿电梯就……”

房艺澄举起手,她使劲够了一下,奈何哪怕穿着高跟鞋手也实在够不上谢淮的头顶,只得退而求其次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虽然说的晚了点……”房艺澄一脸严肃:“但还是祝你婚姻幸福,臭弟弟。”

“啊。”半天无人光临,刚刚打开的电梯门又缓缓关上,谢淮目送着说完话就雄赳赳气昂昂,蹬着高跟鞋转身就走的背影,终于极轻极轻地小小声念叨了一句:“可是三年后,我还要离婚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