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燕宁直接就将手中捏着的物什递给顾府尹,自己则走到一边寻了把椅子坐下,刚一坐下,手边就多了一盏茶,燕宁:“?”
岑暨若无其事收回递盏的手,见燕宁看来,他眨眼,低声:“已经温好了,不烫,可以直接喝。”
见岑暨巴巴盯着她,一副“我是不是敲贴心,你快夸夸我”的隐蔽自得模样,燕宁嘴角抽了一下,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心中暗忖,好家伙,她貌似也没怎么调|教啊,怎么这厮还无师自通贤夫煮父技能。
茶都已经递手边了,燕宁琢磨着是非喝不可,不然万一某人又玻璃心可咋搞,燕宁心中吐槽,脸上却是粲然绽笑,也不说谢,直接就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将茶杯往岑暨那边一推,努嘴:“一杯不够,再满上。”
岑暨眼中荡开笑意,对燕宁理直气壮将他当添茶丫鬟使的行为不见丝毫不悦,果然就又执壶给她倒了一杯,怕太烫一时无法入口,岑暨略一思忖,干脆就将自己的那杯也给推了过去,小声:“我没喝。”
燕宁:“......”
燕宁表情一言难尽,要是没记错的话,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就正端着杯子在喝水叭,真当她眼瞎呢,燕宁似笑非笑瞥了岑暨一眼,也不揭穿他这种浑水摸鱼试图夹带私货的行为,轻哼一声,在岑暨心虚目光中将自己的那杯给挪了过来,淡定:“自己留着吧你。”
岑暨:“......”
岑暨佯装无事,镇定端茶轻抿。
无人注意两人暗戳戳互动交流小动作,看着拘谨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何处放的自称是杨润表兄的杨钊,顾府尹掐了掐眉心,放下手中户籍文书,仍有怀疑,直接就问:“你如何能证明你就是杨润表亲?”
身份文牒只能证明杨钊本人身份,却无法与杨润进行关联,就冲两人这天壤之别外表差距,顾府尹实在是没办法将杨钊跟杨润联系起来。
对上顾府尹怀疑审视目光,杨钊神情有些僵硬,他只是一个行脚商人,平常见过最大的官也就县令,而这里头坐着的个个都是大官,杨钊不禁还有些腿脚发软,甚至都有些后悔不管不顾找上门来。
杨钊知道仅凭自己一面之词怕是难以让人相信他的身份,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忙道:“回大人话,小人因年岁与杨润相差不大,幼时曾在一起玩耍,小的记得约莫是六七岁的时候,杨润和村里的一帮孩子玩耍,结果不慎被绊倒在石头上嗑了满脸血,额头上留了块疤,虽说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受伤的痕迹...”
杨钊好不容易想到他与杨润关系匪浅的证据,却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众人正一脸诡异地盯着他,那样子就像是他说了什么天方夜谭,杨钊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禁变得惶恐起来,结结巴巴:“各,各位大人,敢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发了!
想到方才在停尸房里见到的杨润那被烧的宛如黑炭连亲爹妈都认不出来的尸体,众人表情一言难尽,讲真,都烧成这样了,还真看不出来额头上有没有留疤。
顾府尹虽然之前见过杨润,但也记不清这种小细节,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刚被喊进来的师爷章远:“你家县令额头上有没有疤痕?”
“啊?”
章远一愣,见顾府尹等人都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这儿知道答案,章远还有些紧张,努力回想了半天,方才有些为难地答:“回大人,这小的还真没注意。”
谁家下属敢一直盯着上司的脑门看呐,况且这个杨钊不是都说了么,留疤还是六七岁的时候,二三十年过去,疤也该淡了,不留心只怕压根就看不出来。
身份自证失败,压力再次给回到杨钊,见他一副不知所措仿佛要急哭的模样,燕宁转了转茶杯,好心提醒:“你仔细想想,杨润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标志?”
虽然这问题貌似是有些难为人,但总不能仗着死人不会说话就随随便便给人认亲,尽管杨钊这令人喷笑的口音已经证明他缺失来自浚县无疑,跟先前那个叫许凡的衙差模仿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深得精髓,总之,若杨钊不能说清他跟杨润的表亲关系,是不会让他进去吊唁的。
杨钊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努力回想,在被连续否定了背上有胎记,臀部被大鹅叼过兴许留疤等一系列体表特征之后,还真让他又想出来了一条:“小的记起来了。”
杨钊“啊”了一声,急道:“大概是十一岁那年,姨母外出做工,主人家给了一兜子核桃,因先前没见过,不知道核桃要用石头锤,杨润就直接用嘴咬,结果不小心嗑崩了半颗牙,好像就是右上倒数第三颗,我当时还笑话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