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秀竹抹了把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歉意地对张安俪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
张安俪摇了摇头。
葛秀竹这时站起来:“安俪,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张安俪挽留道:“这才多长时间,再坐一会儿吧。”
葛秀竹还是坚持要走。
张安俪见状,也没再挽留,而是跟着葛秀竹一块下了楼,准备送一送。
巧的是,两人刚走到楼下,碰到了孟林一家三口。
孟林做完手术,刘翠和孟夏一人一边扶着。
对了,两人还得给孟林拿着零食,刘翠手里拿着糖葫芦,孟夏手臂上挂着鸡蛋糕。
孟夏看到她爸若柳扶风的模样,内心吐槽:人家上完环的也没你这么柔弱,整个身体靠着妈。
她觉得她爸还挺娇。
“你们干啥去了?”何大爷主动上来打招呼。
孟林收起娇气劲儿,说:“去做了个结扎手术,我媳妇儿和闺女给我买了糖葫芦和鸡蛋糕。”
孟夏:她怎么听出了一股子炫耀的味道。
何大爷的关注点没在结扎上,而是在糖葫芦和鸡蛋糕上,他咧嘴说道:“你媳妇儿和闺女对你真好。”
孟林:那还不是因为我去结扎了。
孟夏很想宣传一下她爸结扎的伟大事迹,主动跟何大爷聊道:“何爷爷,我爸长相英俊,肩宽腰细、性格温润,我和我妈怎么可能对我爸不好?”
刘翠:长相英俊这话是对的,肩宽腰细也凑合,只是性格温润?
她男人性格和温润没有一点联系。
孟夏的话还没讲完:“何爷爷,我爸担心我妈上环影响身体,主动结扎,医务室的医生说我爸是模范丈夫。”
何大爷这次关注到了结扎上,他瞪大眼睛看向孟林:“那得赶快静养。”
他觉得之前结扎那人之所以为萎靡不振,是因为没养好,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也得注意休息。
刘翠点点头:“哎,何叔,我记着,回去我就给他熬老母鸡汤。”
她前几天让徐杨给她带了个鸡,跟农户家换的。
何大爷听到后赞同道:“老母鸡汤好,这个营养高,我儿媳妇生娃的时候就喝的老母鸡汤,恢复的特别快。”
孟林:我又不是坐月子。
刘翠顺着何大爷的话,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做这个汤有营养,想跟何大爷的媳妇儿请教请教。
她这么说,主要是想跟别人多一点联系。
自从入团投票之后,她发现自己要加强和别人的交流,维护不同的关系,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这些人说不定能用上。
就像字典事件时,赵三柱他们都来家里帮忙,还有个小伙子帮忙打了个新柜子。
何大爷哪会不答应,他非常欢迎刘翠。
不远处张安俪和葛秀竹都很沉默。
张安俪沉默的点在于刘翠竟然让孟林去结扎了!这是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因为在她印象中,刘翠对孟林低眉顺眼,怎么可能让孟林去结扎!
葛秀竹沉默的点在于孟林竟然为了刘翠去结扎了!她本以为孟林只会对自己一个人好,可现在……
她心里酸涩不已。
原以为知道孟林马上要进革委会就够难受了,没想到更难受的是知道孟林为了刘翠去结扎。
她心里很不平衡。
虽然她清楚这种不平衡,这种失落和难受不应该产生,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葛秀竹抬起头看向孟林,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你不怕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吗?”
孟夏疑惑地看向葛秀竹:这人是谁,怎么那么多管闲事!
孟林皱了下眉。
葛秀竹以为自己猜中了孟林的想法,毕竟他们在一起谈对象那会儿,观念和思想上都很合拍。
于是继续问:“你不怕老了没人给你扶棺吗?”
在崇城,风俗是男性扶棺。
孟夏对葛秀竹很无语,这人明摆着要闹事!
孟林笑了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葛秀竹想脱口而出“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我们可是……”,但话到嘴边,她才意识到自己和孟林没有任何关系。
她抠了下手:“我就是问问而已。”
张安俪并没有阻止葛秀竹,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孟林怎么愿意去结扎了,她和秦锐有儿有女结扎了无所谓,孟林可只有一个女儿。
孟林摸了摸孟夏的脑袋:“有一个闺女就够了。”
刘翠也赶忙点点头:“对,我们有闺女就够了。”
她还特意跟张安俪说话:“安俪,你是咱们厂女性新形象,思想先进,视野开阔,我以后要多向你学习,尤其是生儿生女都一样这方面。”
张安俪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她早一点儿知道刘翠会这么不要脸地赖上她,当初她就不会说刘翠的名字了。
孟夏看向葛秀竹,再次重复道:“你到听到了吗,我爸妈说,他们有我一个闺女就够了!”
葛秀竹自嘲地一笑。
她男人因为她只生了闺女的事跟她闹,跟她冷战,可如今孟林说,他只要一个闺女就够了。
后悔吗?
葛秀竹觉得自己站不住了。
“秀竹。”张安俪赶忙扶住葛秀竹。
一家三口的声音由近及远。
“爸,我也想吃个鸡蛋糕。”
“这是你妈给我买的,不行。”
“……一口总可以吧。”
“只能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