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然是十分希望弟弟可以跟着穆大少爷练武的,别的不说,至少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弟弟也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从家里出来,到庄子上来,她也能放心些——免得总担心弟弟在家里被继母苛待。
而且,跟着穆大少爷习武,也算是一个出路。
总好过在家里被继母压制着,爹爹甚至都不想让弟弟读书,那行伍倒也是一条路,只是比较苦,不过她和弟弟都不怕苦。
莫青盏本想拒绝的,但一抬头就看到姐姐正一脸激动期待地看着自己,显然很想他答应下来。
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莫青盏又咽了回去。
他垂眸,拱手郑重冲穆大少爷行了个礼:“那就麻烦穆大少爷了。”
穆初元对莫青盏接触不多,不过莫青然他知道,妹妹很欣赏,她的弟弟,想来也不会差。
他笑了笑:“明日我休沐,你就可以和你姐姐一块来了,明日过来我给你个日程表,你可以自行过来。”
莫青盏应下:“好。”
姚瑶看着也有些心动,但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最后只能红着脸把话又压了回去。
等人一走,穆初元便接过桃枝递过来的西瓜一边吃,一边问妹妹:“怎么突然想着让莫少爷跟着我习武了?”
穆昭朝:“瞧着是个好苗子。”
穆初元吃瓜的动作一顿,他习了这么多年武,瞧不出来莫青盏压根不适合习武么?
“读书的好苗子,”穆昭朝接过话又道:“就是身子太弱了,跟着哥哥练一练,强身健体,免得拖了读书的腿。”
莫青盏脑子好用,但英年早逝,瞧着也孱弱得紧,倒不如跟着习武,能把身体养一养。
穆初元又是一愣,他就说呢。
“也是,”穆初元点了点头:“身体是瞧着不大好……在郡王府,没事罢?”
说完,穆初元就直勾勾看着妹妹。
若是往日他肯定不会多想,毕竟妹妹庄子盛名已久,但现在,在他们已经查到了这么多真相后,聂峘的接近,穆初元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没事,”穆昭朝对哥哥笑笑:“他估摸着应当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是他放出的线索。
穆初元点了点头,但还是拧了下眉头:“还是谨慎些好。”
穆昭朝点头:“会的,哥哥放心就是。”她还不太确定聂峘到底想做什么,同哥哥说她的直觉,只会让哥哥担心。
而且,有些事,她还不打算跟哥哥说。
“那就好,”穆初元道:“明日我特意跟人换了值,就在庄子里,有哥哥在呢。”
穆昭朝刚刚还在诧异哥哥明日明明当值,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嘴,想说没必要,她能应对,话还没出口,穆初元便笑着对她道:“我是你的兄长,自然该我保护你,你不用事事自己冲在前面,要不然还要哥哥做什么?”
穆昭朝:“……嗯。”
他吃了几口盘子里已经切好的瓜瓤,不太满意,对桃枝道:“也给我切半个。”
桃枝马上应了一声跑去给大少爷切西瓜拿勺子。
重新回到亭子里,穆昭朝这才问哥哥:“御王府,还没定论么?”
不是她多疑,今日聂峘去南平郡王府,她总觉得不对劲。
“快了,”穆初元看了妹妹一眼,结果桃枝递过来的半个西瓜,道:“你们去外面候着罢。”
桃枝和丹若知道大少爷和大小姐有话说,马上退出去。
“这个月罢,最迟下个月,”穆初元道:“就要有结果了。”
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总归不远了。
穆昭朝点了点头,难不成今日聂峘去南平郡王府是去拉拢支持他的?
但这样不是太明显了么?
她觉得聂峘不会这样高调。
还是说,是个饵?
故意如此,让林侧妃和聂峥着急,逼他们先动作,再后发制人?
“对了,我要给明元送封信,你……”穆初元话未说完,只是看了妹妹一眼。
穆昭朝摇头:“哥哥送就是,我没有信要送。”
正在用勺子大口吃西瓜吃得不亦乐乎的穆初元:“?”
穆昭朝神色如常,无激动,也无期待,只是淡淡看着哥哥:“哥哥是又查到了什么么?”
妹妹突然如此平静,让穆初元稍稍有些不适应:“说一下京中的形势,还有边关战事的分析,也无旁的事。”顺便提一下阿岭的身世问题,目前已经有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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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昭朝点头:“哦,挺好的,战事要起,提醒小陈将军和阿岭注意安全。”
这关心既熟悉如常,但偏偏穆初元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等他吃完了手里的瓜,准备自己去田里再挑两个熟透的瓜回来时,走到一半,穆初元脚步顿住——妹妹好像冷淡了不少。
提及阿岭,或者有关阿岭的事,不在那么上心。
怎么回事?
穆初元回头看了眼,眼中带着不解,还有几分淡淡的担忧。
哥哥去了瓜田,穆昭朝在凉亭下又静静坐了会儿,暮色四合时,她在晚风的吹拂中,起身回屋。
回到里间,她从案子一摞纸张中取出昨晚写的信,静静看了片刻,而后放到烛火。
火苗沿着一角扑上来,就在快要燃到一半时,穆昭朝忙甩胳膊,又把火灭了。
她皱着眉头看着烧了一半,连字迹都被火熏的有些模糊的信纸,沉着脸把信纸叠起来放进了妆奁里,最下面。
做完这一切,她又在房间里站了许久,好容易等心绪平复,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从现在开始罢,划清关系。
聂峘已经找上了她,不管他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不得不妨。
这一晚,不止穆初元,所有人都察觉到大小姐兴致不太高,也不知是累着了,还是怎么了,用过晚饭更是早早便歇下。
想着今日日头毒,又来回郡王府这么一趟,许是真的累了。
这一夜穆昭朝睡得极不安稳。
到天快亮时,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而千里之外的另一边,聂峋坐在床沿上,看着手里不知道谁半夜射进来的匿名信,生生坐了一整夜。
信上写的是:
你生母是胡部的沉腰,生父乃当今御王殿下
脚边还放着一支被暴力打断的羽箭。
清晨第一缕晨光从外面打进来,快成了一尊雕塑的聂峋眼睫突然轻轻颤了颤,半晌他五指蓦然收拢,五指咔咔作响,直接把手中的信攥成了粉末。
力气之大,关节处都泛着白不说,手背更是青筋暴突。
有人过来,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聂峋抬头,通红的双眼,戾气和杀意翻腾。
穆昭朝从满是血腥和哀鸣的噩梦中猛然惊醒。
她坐起来,后背额头全是冷汗。
就在她扶着额头大口大口喘气时,丹若在外面小声喊了一声:“大小姐?”
穆昭朝看了眼外头已经亮透的天,又觉得丹若语气不太对,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丹若:“御王府二公子来了,说是想要买瓜果的名额,现在正在门房,大少爷正接待呢。”
穆昭朝:“……”
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