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时候,学问重要性也体现了出来。
具体表现在,张思不过五日之间,便已经成为了船厂的小组长,流民一半月银的规矩也因他的到来而打破。
“张小组长,忙着呢?”
张思正在埋头干活,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自来熟的声音,不由抬眼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三白眼老鼠需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装作上工的模样,在他周围忙碌着。
张思听了那人的话,头也不抬,只当没有听到,但那人也不以为忤,反而只是发出一声嗤笑:
“值得吗?明明已经都当上了小组长,可是却和当地那些普通工人拿着一样的月银。你们虽然是流民,可你们同样也是大清的百姓,凭什么要这样对你们呢?”
男子故意挑唆着,可张思却不为所动,终于说出了他今天以来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就凭我们这条命是太子爷给的,只要太子爷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别说是只给一半的月银,便是分文不取,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什么理所应当,既然都是大清子民,凭什么要分一个三六九等呢?张小组长,你可知道若是当地百姓做上小组长之位,这月银可是要直接翻一倍的!”
那男子口口声声不离当地百姓,其中之意自然不言而喻,而张思表了忠心后,也开始配合他的表演。
于是,听到这的张思不由皱了皱眉,装作口不对心的说:
“历来规矩便是如此,凡事都有一个先来后到,我们乃是后来者,何敢居上?”
“哦,张小组长倒像是读过两年书的,说话就是文气!”
那中年男子似乎什么话都接得上,这会儿捧了张思一下,随后这才凑到张思的旁边小声的说:
“可……你是不知道,这规矩啊,是专门为你们这些流民所制定的!你可知道当初琉球才打下的时候,咱们这边的百姓去那边上工,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这……”
张思听到这里做出了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一脸不相信的看向了那人。
那人被张思这不信任的眼神刺痛了,顿时装作恼羞成怒的说道:
“怎么?还不相信我说的这话?这样,你要是等休息的时候随便出去打听打听,便能知道我说的这话真与假了!”
张思听到这里,嘴唇狠狠的抖动了两下,随后这才有些不甘心的说:
“要是照你所说的那样,那凭什么对我们这些流民便这么不公呢?!”
“当然是因为你们是流民好欺负,好用了!说的什么三年落户,可是这三年之间谁能保证这百十号的人不会有一星半点的差错?到时候怕是要让你给人家打上一辈子的白工了!”
中年男子将这件事的影响性进一步的扩大,扩大,再扩大,来回就这流民这条身份敏感线踩来踩去。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流民,想来被他这三言两语的挑唆之下,早就已经一股火涌上了脑子,什么都不管,只想着说他口中的公平了。
而中年男子对于张思的反应也颇为的满意,这会儿也只是有些惋惜的说:
“可惜啊可惜,小以组长的才能,若是本地居民只怕来年在往上升一升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怎么样?我才来此地不过五日便被提拔为小组长,这一点上无可指摘!”
“啧,真的无可指摘吗?我可是听说张小组长你在这一次的零件制作中想出了更为简便快捷的办法,这要是本地居民你猜如何?”
那中年男子也不知道,只能按照自己的想象给张思画饼:
“这要是本地居民不说升个小组长,光是赏银也得有个百两白银吧?”
张思听到这里,不由面无表情的想到:
他确实没有什么白两白银,可是他有分红呀!若是按照分红来算,只他一年收到的分红便已经有几百两白银了。
而那中年男子尚不知胤礽对于技术人才的看重,反而通过自己的想象不断的进行挑唆。
张思一面随意的迎合着,一面套着中年男子的话。
而通过中年男子不经意间透出来的消息,张思已经可以确定中年男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乃是受人指使,而这目的……
“张小组长,想一想你为船厂所做出来的贡献吧!你虽是流民之神,可你的才华却不容忽视,若是让他们知道些你的厉害,想来以后也不敢用这身份来压你!”
张思也见着这中年男子终于说到了重点,不由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实在是等的有些太累了!
下一刻,张思便做出不经意的模样,认真的看向那人:
“哦?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不过以张小组长的为人,而是要是寻他们些岔子,与他们争吵,吵得越大越好,让流民兄弟们都站在张小组长你的身后,到时候他们自然便会发现张小组长你的本事!”
“……不行不行,若是这样后面太子爷秋后算账,我们岂能在这里继续上工?”
“张小组长是担心这事儿啊,那您不必担心!太子爷什么身份,也不会和咱们普通百姓计较!
而且,咱们上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银子吗?只要您这回露了锋芒,自有赏识您的爷在!到时候就这一月几两碎银又算得了什么?”
“赏识我的爷,这位爷是谁……”
一男子听了张思这话,只摇头晃脑,故作神秘的说道:
“想要知道这位爷的身份?那还得您拿出点实际性的东西,让他好歹看到您的用处不是?否则,人家又凭什么要给您好处呢?”
张思听到了这里想起自己月薪十两,福利不等的工作,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位爷究竟能给他多少好处。
张思这么想也这么问了,那中年男子听了这话后不由浑身一僵:
“月,月薪十两呀……”
那这一年下来便是一百二十两的年薪,这便是一个三品大员也比不上!
中年男子似乎觉得自家主子许出来的好处费有些上不了台面,
而张思看到这里心里差点笑岔了气,但为了将幕后的大鱼钓出来,张思还是做出了一副贪婪的表情:
“不错,正是月银十两,要是有人能拿出比这更高的价格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这些年当了这么久的流民,我可真是吃够了没银子的罪了!”
“那张小组长你只管放心便是!我们爷就是欣赏那种有气节之人,以张小组长您的为人品行,只要能让我们爷注意到,以后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张思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我会的!”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终于满意的松了一口气。
张思听到这里,也终于缓慢的吐出了一口气,忍着自己去揉脸的动作,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前头那些流民究竟是怎么被人哄骗的,就这人这话术随随便便一眼就能看穿好吗?
尤其是他找人来办事,竟然只带一张嘴来!
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单纯的百姓了。
两日后,张思与徐寿就零件的研制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徐厂长,一切都如您所说的那样,橡胶垫片的厚度在五毫米,您自个看看若是从肉眼可能看出一星半点的差距?”
“可这绝对不是5毫米,乃是4.5毫米!这差了0.5毫米的厚度,将来就有可能改变一船人的命运!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是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捏在你的指尖,哪有你这样马虎处事的!”
“那头发丝儿一样的厚度有你说的这么重要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再说,你去看看谁能给你正儿八经做出一分不差的5毫米橡胶垫片来,那我张思就跟你姓!”
“嘿!还挺挺狂呀,我要你跟我姓有什么用?我可不想要这么大的儿子!”
“好你个徐厂长,你竟然你竟然敢说这种话,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一直都瞧不起我们这些流民,所以在心里不知道把这事想了多少遍!还想要让我们当你的儿子,你好大的脸!”
“呸!就你们这种做事品性一点都不严格的人,想当我儿子我还不,要不然我怕是迟早有一天都要被你们给气死了!”
“你,你,你!兄弟们你们也听到了,徐厂长在心里就是这么想我们的,你们说咱们还能给他继续干下去吗?!”
“不能!”
“不能!”
“……”
伴随着一阵山呼海啸一般的应和之声,原本积压已久的本地居民以流民之间的矛盾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化,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这些流民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要不是徐厂长心善,你们现在还不一定在哪个街头像为臭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呢!”
“就是就是,要不是太子爷把你们接收进来,只怕你们现在早就已经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一群白眼狼!”
“白眼狼!”
“看不起人!”
“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