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白树生一把推开他,提起烟岚剑往外走。校尉在他身后喊了两句未果,默默关上了暗桩的小木门,又多加了两把锁,以防沈家来砸门。
不过白树生刚刚走出小巷便注意到身后有人。童年时期做惯了梁上君子,白树生懂得观察周围的情形,更能清楚分辨出谁人在跟踪。他快走几步钻进一片繁华的集市,从街口买了一张深红色的披风绕在身上。
这点伪装根本不够,白树生余光瞥到穷追不舍的敌人,反倒觉得有意思,少有人在追杀这项能与他匹敌。他疾步走进一家面馆,不等敌人追上便麻利从后院翻墙出去,洋洋得意。
得意早了,这是一条死胡同。
忽然身侧的小门开了,一只手抓着白树生的肩膀将他拽进小院,再啪一声关上门。
廷争兄?
廷争点点头,问道:我见你如此匆忙,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算是麻烦,白树生对他毫无防范之心,找个地方一坐便开始描述事情经过,虽说他也不清楚两位大人如何惹了沈家,监察大人和阿策被沈家抓了去,说是杀人的罪名,凶多吉少。
廷争愣了一下:杀人?不该是抓到衙门?
唔,白树生挠了挠耳朵,衙门被沈家收买了吧?你知道的,他们有钱,梅雪山庄不过是九牛一毛。别的地方还好,只可惜青沙道的衙门怕沈家多过怕伏灵司,我看只有闯进去杀一通。
硬闯救人治标不治本,就算你救得了杨幼清和戎策,然后远走高飞,你们伏灵司在青沙道的苦心经营,也要一同飞走了。
也对,这些校尉打不过那些人。白树生揉了揉肩膀,嘶了一声。昨日那彪形大汉追他追到荒郊野外,若不是恰巧撞到一只野鬼,吓晕了那大汉,白树生现在不会在这里。
廷争走近一步,伸手捏住白树生肩膀,拇指轻按穴位。白树生先是被刺激得咬牙,接着那隐约的阵痛竟然消散,他心道,这按摩的手法好过所有的澡堂师傅。你若是相信他二人从未犯恶,如今之计,唯有一场审判,廷争一边帮他揉肩,一边沉重思索,若是伏灵司的令牌都无法让太守俯首,只能找地位更高的人来主持。
除了打架,白树生很少与旁人有身体接触,但不知为何对这个仅仅相识一个月的南绎剑客,他却不反感。廷争兄的意思是,找个能治得了沈家的大官,给他们压力?
廷争忽然一笑,说道:你知道沈家做什么生意的?
茶叶,布匹,零七八碎的。
他们最大的利润来自于销往南绎的茶饼,而我们的江商局,正是十一王爷曾皓所管辖。如果我没记错,王爷再有几日便会来青沙道体验西南风情,你说他若是见到有人在衙门击鼓鸣冤,会不会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白树生扭过头望向他:那太守?
自然会请他进门。我所了解的王爷,品性正直,一定会抽丝剥茧查出真相。
半日后,在溯州乘坐画舫和一众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曾皓收到一封飞鸽传书,要求他两日之内必须赶至青沙道。曾皓看着落款处龙飞凤舞的三个急字,长叹一声,唤来吴广德: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