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晃还是第一次见江游这么乖巧的样子。

先前爷爷他们都说，江游是个乖巧的孩子。会帮着外公外婆看果园，会自己主动预习学习，听话懂事。

但在秦晃再一次遇到江游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感受过江游的乖巧。

他很抵触于他和他的接触，对于他做的一些事情，也全部是出于礼貌。而就算在礼貌中，也透着一股疏离。

在秦晃的面前，江游就像是一只角落里的野猫，或许出于本能，不会忌惮于他会伤害他，但也不会主动在他面前躺下，露出柔软温热的肚皮。

而现在，秦晃站在床边，看着他身下坐着的江游，第一次感觉到了他那种乖巧与柔顺。他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警惕和凌厉，反而在看着他时，多了一丝不好意思，难为情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无措。

而看着江游这样，秦晃眼中的笑意却是加深，他又问了一遍。

秦晃是低头站在他的面前的。他抬着头，两人的距离不过十公分，他笑着说话，气息都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第一遍问他时，就是普通的说话的语气。而第二次再问，就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语气已经自动放柔。

放柔的情况下，嗓音带着轻颤，带着些问询的笑意。声音和气息透过他的皮肤和耳道，一下像是将他紧绷的或者是下意识提起的弦，那么一松。

江游的心一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流窜了起来。

江游的心跳有些沉，敲击到了他的耳膜。他低下头来，眼睛看向秦晃的手边，望着那道公式这样回答了一声。

江游的声音也很低。像是一种小动物做错事后的呜咽。他在这样说完后，放在小桌上的手，手指就微微收了收。

收了以后，江游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捏着笔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对秦晃说了一声。

这一次，江游没有蹙眉头。

秦晃站在江游的身边，看着他低头说着谢谢时，微微抿起的唇线。他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轻轻笑了一声，说。

“不客气。”

秦晃说了这么一声不客气后，江游下意识间就要蹙眉。但是视线内，秦晃送的资料书和秦晃的手还明晃晃的在他的眼前。江游微蹙的眉心，几乎在一瞬间舒展，他抬齿几不可察地咬了咬下唇，说。

秦晃能够帮他买资料书，江游就已经十分感激了，他也实在不好意思让秦晃直接送他。

不说他们关系好，他不能直接要。

就这段时间，他对秦晃的态度……江游都觉得没脸。

但是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秦晃却不以为意，他撑在资料书的手拿到一旁，对江游道：“又没多少钱，客气什么。”

“还是得……”江游看着秦晃的手拿开，循着目光看向他，坚持要给。

而他话没说完，秦晃低头笑着看着他，说：“你跟我太客气了。”

“我们不用这么生分。”

“我给你买资料书是单纯想帮你。又不是想问你要钱。你帮我的时候，会想着问我要钱么？”

确实。秦晃给他买资料书这件事上，跟钱的关系不大。一本资料书顶多二三十块钱，也不是说能送个大人情的地步。

但是这二三十块钱买的是他对他的帮助。当时秦晃也是无意间过来，看到他不会做题，给他讲了一下公式。而后，随口问了句资料书的事儿，江游也随口说了一下。

而秦晃就这么记下了。

不光记下了，还给他买了回来。买回来的资料书，还是利用他的经验用过的，他精挑细选过的。

这种帮助，根本不是二三十块钱能衡量的。

江游抬头看着秦晃，这么一下间，他又更不知道该如何了。

其实平心而论，秦晃来到村子里的这几天，江游虽然和他接触了几次，但他对待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可就算他对秦晃的态度不好，秦晃也一直不在意，跟他该笑笑，该说说，甚至说还把他学习的事儿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心上，给他买了资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