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崇哥你干嘛？”

程音看他一眼。

“不是累吗？这种姿势这么扭曲，会不舒服。”谢以崇说着，直接将他的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让他伸直了，“我们小音，有两条大长腿呢。”

程音咯咯笑：“那是当然！我可是门面，盘靓条顺！”

谢以崇轻笑。

“不过说真的，我爸要是知道我又来你这里了，他肯定会打死我的……”程音心虚虚，“不知道你跟他相处这么久，了不了解他，他平时人很斯文的，以至于大家都说他看着不像是搞科学的，像搞文学的，可是一旦钻起牛角尖来，人就很凶，之前我要进娱乐圈，要不是我妈是赞同的，他肯定得把我腿打折！”

但是这回连他妈妈也跟他爸同一战线了，他就感觉自己没什么胜算了。

谢以崇的脸上也显露出认真的神色：“我知道。”

他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有一次争取一笔项目经费，学校没有批，批给了另一个实验室，老师就很生气，他觉得明明我们成果更多也更有价值，凭什么给别人？向来待人和气的他那天会后竟跟领导大吵了一架，那时我就知道，老师内心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不过，老师虽然会为了经费跟学校吵架，但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所有的经费，不是补贴给我们学生，就是用来买设备了，他自己从来不会用的，甚至还会把经费的各项支出做成账目，公布在我们微信群里……”

“有一次我跟他去欧洲访学，他看见对方大学的实验室所用的设备比我们先进得多，但是人家对我们封锁技术，是不会卖给我们的，那天老师一直闷闷不乐的，后来晚上我去找他，走之前，他才语重心长地跟我说，‘我们要走的路还很远，以崇，老师快老了，你们要加油赶上去啊！’”

程音不知不觉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听到这里，眼底也湿润了。

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爸爸的形象。

谢以崇转过头，黑眸深邃地望着程音：

“小音，我不会生老师的气，你也不要生老师的气，他只是太想我能成才，太想为我们这门学科，为我们国家的医学做点什么了，乃至于有的时候有点不顾私情。”

程音眨了眨眼睛，泪水便像露水沾湿花蕊一样站在他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