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有天微微一笑,一边提高了茶壶“高冲”,一边道:“爸你在说什么呢,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车炳慎……是不是你杀的?”朴日舜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不少的惶恐和焦虑,他前天晚上亲耳听到自己儿子在打电话,叫对方“做地干净利落”。

“爸,这种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朴有天说着,已经分好了茶,将其中一杯以敬茶的姿势送到朴日舜面前,一脸微笑道,“爸,这茶杯虽然有些烫,不过您还是要趁早接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吗?”

“你……”朴日舜听到自己儿子变相地承认,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也不接他的茶,直视着他颤抖着声音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谁知朴有天闻言,那一脸微笑的表情迅速变得狠厉,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掷在地上,茶杯摔在了红色的提花地毯上,并没有摔碎,但茶水却全部泼了出来,正悠悠地冒出热气。

朴有天冷笑一声,道:“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事需要你过问吗?我叫你一声爸,你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朴日舜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但随即满脸悲痛地说道:“有天,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胆小懦弱的父亲,但是爸爸真的很担心你啊,沈家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家了,你再这样帮他们,早晚会惹祸上身的呀!有天,爸爸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什么好歹,爸爸还有这么些年要怎么活啊?!有天,你听爸爸一声劝……”

“来不及了,你以为还来得及吗?”朴有天脸上的笑变得悲凉,声音也低沉了不少,刘海下那不食烟火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哀伤,“昌珉的奶奶喜欢喝茶,为了讨好她,我亲自去日本和中国学习沏茶,练了整整十年;为了昌珉,我离开朴家去美国读书,为了他,我又放弃读博从美国回来;为了他,我可以连自己性命也不要,别人的命,又算什么?自从十岁那年认识他,我就一直为他活着,整整十六年,现在你叫我抽身,不觉得太晚了吗?”

朴日舜听着,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从未看透过他——自己和外人都只看到他喜怒无常、狠辣的一面,却从来没有看到他内心的苦痛和挣扎。

然而此刻的朴有天却双手拿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表情平静得仿佛刚刚的狠厉与哀伤,都不曾存在过。

朴日舜正想说些什么,却听管家过来道:

“少爷,沈议员来了。”

只见管家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身西装的沈昌珉,只见他一脸微笑,与在坐的朴日舜点了点头,打招呼道:

“伯父好。”

朴日舜点了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你们还有事吧,我先出去一会儿。”说着,起身出去了。

朴有天看了眼自己父亲的背影,随即笑着看向沈昌珉道:“坐吧,你怎么有空来?”说着,分了一杯热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