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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该死,打搅陛下作画之雅兴,陛下恕罪!”小喜子率先跪下,再朝旁边站着的小顺子瞧过去,皱眉心想,这人怕是真不要命了。

云谣自然要命,她惜命得很,只是此时看见了唐诀,她的神魂都跟着飞出去了,也顾不上什么规矩,跪下再磕头,得少看唐诀多少眼呐。

她还记得那把长剑贯胸而入时的疼痛,刹那间心口被剖开了一道口子的疼,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此时看见唐诀,云谣又突然觉得,那样的疼痛和此刻的酸涩痛苦比起来,又算不上什么了。

唐诀瘦了,瘦得严重,他就站在大殿之上,桌案上铺着一张纸,身旁点了两盏灯,一盏贴着桌案,另外一盏立在身旁,昏黄的烛火光芒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眉头紧皱,嘴唇抿着,即便在夜里多穿了两件衣服,肩膀也消瘦得厉害。

才短短几日不见,云谣眼前的唐诀与她心里记着的唐诀天差地别,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此时他手里拿着根笔悬在纸上,抬眸朝一跪一站的两人瞧去,小喜子还是往常模样,反而是小顺子病了几日不见,颓了许多,衣服上尽是灰尘,居然还痴傻了一般看向他,唐诀觉得心烦。

他眉头皱得更紧,收回了视线道:“滚出去。”

“多谢陛下!”小喜子连忙起身准备出去,小顺子却还站着,他与小顺子几年情谊,也为救对方一命扯了扯他的袖子,却没想到小顺子并不领情,小喜子不敢逗留,连忙出去,小顺子愿意留着就留着,等到陛下发火要杀了他,也不怪自己。

小喜子走了,唐诀知道,小顺子还站在那儿,他也发现了。

只是手下这一笔不能抖,故而他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画中,完全没在意还站在原地愣着不动的小顺子,直到一点朱砂落在纸上,唐诀才放下笔,几乎放空地看向面前桌上的画,等到画干,手指落在纸上,轻轻描摹,唐诀才觉得心口针刺一般的疼,于是闭上眼不去看了。

抽泣声传来,他不得不抬眼看去,小顺子还站在殿门不远处,轻轻耸着肩膀正在哭,一双明眸泛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唐诀,在他作画时还安静的人,偏偏从他画完之后便不安分了。

“你若想死便直说,疯疯癫癫给谁看?”唐诀皱眉,往身后椅子上一靠,眼眸不知落在了何处:“反正朕的延宸殿内,多死几个少死几个也无差了。”

“陛下方才,可是在想云御侍?”云谣看着唐诀,这话说得哽咽,断断续续,不清不楚,不过唐诀听出来了,所以刹那间眼眸狠厉如带寒刀,他看向还站在黑暗中的小顺子,咬牙切齿,起身绕过长桌,衣袖的风将桌上的画纸吹下。

他几步走到了小顺子跟前,一手抓着他的领子扯过来,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匕首抵着小顺子的脖子道:“你也配提她?!”

云谣刹那间屏住呼吸看向唐诀,如此近看,还能看见他眼下微微发青,也不知是多久没睡过了。

唐诀在对上对方视线的那一瞬顿了顿,他呼吸猛地一窒,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看着这双眼,他心里骤然想起了一抹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