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乾从外面进来,他停在了台阶上,冲顾乾伸出双手,半是娇嗔半是撒娇地伸出双手:“哥哥抱。”
顾乾三两步走过去,胳膊穿过他的腿弯把人抱到了沙发上。
小孩儿赖在他的怀里不下来,小声跟顾乾埋怨:“哥哥,你昨晚到底弄了几次?”
温热的掌心隔着布料轻轻揉着他的后腰:“累着了?”
“你说呢?”陶余往厨房瞥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都有点合不拢了。”
“对不起,宝贝,帮你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
陶余原本就是随便说说,他今天没什么课,明天就好些了,倒也不用天天请假:“我爸来了?”
顾乾愣了一瞬,没骗他:“嗯。”
“我听到了,”陶余打了个哈欠,“腰和……那里不舒服,怎么睡都好累,你一起来我就醒了。”
他没问顾乾跟他爸聊了什么。
“吃完饭我再睡一觉,”陶余冷不丁地摸上顾乾眉骨处的一道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疤痕,“这里,是我爸打我的时候,你替我挡着才伤的。”
他淡淡地,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来。
顾乾果然如他所料地愣了一下,接着他在顾乾眼中看到了很复杂的情绪,有期待也有犹豫。
陶余鼻子酸了一下,拱在顾乾怀里遗憾道:“只想起来这么一点。我原本想等全部想起来再告诉你的,但是看你现在好像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有你在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陶余小脸一红,“你在浴缸里弄我的时候,突然就、就……要不然多来几次,是不是就能全想起来了……”
顾乾失笑。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乾伸手摸他的额头,“头疼吗?”
“不疼,就是很难过。”
难过这么久了才想起来一个片段。这段记忆像是在某种情感余韵里突然被塞进他脑海里的,当时快乐的感觉太强烈了,根本无法感受到头疼与否。
只是他今早再次回忆起来的时候,觉得那像是一场梦。
陶辉行经常打他他是记得的,但他的记忆里没有顾乾这个人。
那时候他还在上小学,顾乾已经很高了,面庞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陶辉行会在下午上学人群最密集的时候混在一帮中学生里面进学校,再摸去小学部找陶余。
那段路他已经无比熟悉,即使醉酒也能顺利找去。
陶余被喝多了的陶辉行拿着一根带细钉子的木棍在学校追着打。陶余又哭又喊逃命一样冲到了高中部,小短腿跑得飞快,大睁着一双泪眼到处搜寻顾乾的身影。然后一头扎进顾乾怀里,鼻涕眼泪蹭了顾乾一校服:“哥哥,我爸又打我。”
他在学校被打不是第一次,老师们都拦不住撒酒疯的陶辉行,吓得只能连连避让。
他已经被陶辉行抽了几棍子,浑身痛得不行,五六年级时的陶余还是个乖孩子,除了哭和求饶什么都不会都不敢。
他被打的理由那么荒谬,常常仅是因为陶辉行想打人。陶辉行不打陶瓷,也不打妻子,只打陶余。
陶余那个时候就知道,他叫陶余,就是多余的意思。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他还要领养他,他只知道不可以反抗,因为他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