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席上是国家队所有运动员的实赛指挥教练叶飞流,和马尔赛的主管教练徐教练。

孙宇恒很严肃地即时点评,说给教练组其他人和运动员听:“你们等下多注意一下老将们,比如德国那位弗朗克,还有奥地利的奥维尔。”

没错,世界各地的每一跳台是各不一样的,但是经验丰富的运动员,依然可以依靠寥寥几次试跳,就准确地摸索到每一块跳台的脾性。

直线区是陡是缓,弧线前段是否对加速度有致命影响,弧线后段到起跳点阶段下身承受的应力又如何,甚至着陆坡K线前、K线后的坡度是否需要加大双腿弓步打开角度……

老将们,就是有这样的判断力。

奥维尔本月将满38岁——放在世界职业体坛,这近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年纪,何况还是在这种极限运动领域!

但是那又如何。

经验、意识、心态、判断力和决断力,在放手一搏和谨慎平稳之间摇摆着找到最佳的平衡——这些,每一种能力,可能都是比年轻的躯体能带来的爆发力和空中稳定性,更重要的杀手锏。

“小马这趟来平昌,输的再惨也不冤。”孙总教练抱着肩膀犀利地说:“太缺乏经验了。这场录像咱们回去,男队女队所有教练和运动员,反复看。”

马尔赛最终总分排名第42位,没能通过资格赛。

比完赛,他叹着气,锤了锤凌放的胸脯,“兄弟啊,那,决赛可就靠你一个人了!”

凌放也锤了他胸脯一下,微微皱眉,“这次没发挥好,你要是拿出去年夏天的劲儿,肯定就进决赛了。”

马尔赛这家伙,老触底反弹,每次表现稍好些就训练偷点小懒,成绩落下去了又开始追,去年最后时刻有拿积分来平昌的机会,发挥得就很不错,出发速度和第一阶段飞行情况,甚至比过往训练都好。

他还有提升空间,只是需要鞭策。

“好好好,我努力我努力,我先跟教练认错去……”马尔赛看着小师弟的神情严肃得堪比孙总教练,立马打算溜走。

还没溜呢,有人来到内部观赛席这边,叫凌放。

“Ling!我就知道你会来看资格赛!”来人推着轮椅行动自如,笑容灿烂。

是那位从跳雪转项的法国少年尼诺。

凌放不知道有没有自己重生、提前认识的影响——尼诺自己坚定地选择了和前世不同的道路。

他目前已经通过选拔,成为法国残疾冰球国家队的一名主力中场队员。

这项运动还叫做冰橇冰球,无论下肢伤残程度如何,选手们都是统一半躺在冰橇上,用冰橇替代冰鞋“行走”,持杆击球、争球,奋力争夺。

运动员之间的碰撞和竞争也非常激烈。

正常的冰球运动的赛场,是很容易起冲突的,甚至打起来都很常见,规则就是允许打架的,不影响电视转播和观赏性。

残疾冰球不枉多让,顶多是打起来的时候大家重心集体都低一些……

“我打架很厉害……咳还有,我现在传球成功率是我们队中场选手里第一位!是耐力原因才总不让我做首发!”

尼诺很得意地对凌放说,然后,他又垂下脑袋,可怜巴巴地讲:“训练也特别特别的辛苦,坐得我腿都要磨烂了呜。

凌放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尼诺那头在寒风中翘得乱七八糟的棕色小卷毛。

尼诺立刻阳光灿烂地笑着,伸胳膊想捉他的手。

凌放立马抽回来——摸头发他莫名会有种摸小朋友、或者rua爱可的感觉,但皮肤接触就会觉得……太怪了。

尼诺表情不变地乐呵呵、眼神莫名专注地看着凌放说:“你们比完赛,还是会和中国的残奥运动员一起回国吧?Ling,你会留下看残奥会比赛吗?第一周就有冰球小组赛,来看我比赛吧!”

法国队目前残疾冰球项目一般,上届冬奥会都没进半决赛,尼诺是担心小组赛没法出现,希望凌放能起码看到他一次上场。

“……好。”反正他们确实要待到残奥结束的,运动员们也有比较自由地看比赛的渠道,凌放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