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三品……”时庭正不忿地说道。

“放肆!”圣人虎目怒瞪,手中茶杯朝着他砸过去,冷下脸呵斥道,“说什么胡话,高湛忠心耿耿,自朕开府之日便跟随身边,容不得你污蔑,你不好好待她女儿,反而任由后院争夺,沉迷美色,置侧妃惨死,掩不住自己的肮脏心思,滚出去,真是比不上太子一根头发。”

时庭正面容一僵,眼底闪过愤怒之色,可圣人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反驳,只好讪讪退下。

他走在雪地里,漫天大雪遮不住他心底的怒气,他只觉得心底无一处不在叫嚣。

——“真是比不上太子一根头发。”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时庭瑜做什么都有人在后面捧着他夸着他,而他在努力在别人眼中都比不上太子殿下。他比不上,他母亲也比不上,王家总是被谢家压一头,东宫真是生来便碍他眼,挡他路的。

他牙齿咬的个个直响,拳头握的极紧,愤怒难堪让他面容扭曲。

“公主殿下。”后面的黄门行礼声惊醒了愤怒中的时庭正。他看向远处,只看到公主的车辇停在不远处,大雪压着玄色车顶,薄纱摇晃间露出千秋公主艳丽的脸颊。

“荣王殿下。”时于归掀开帘子对着他微微点头。她没有丝毫下车的动作,点过头后便放下帘子,薄纱遮住她面无表情的面色。

“六妹妹。”他勉强露出笑,拱手说道。

时于归一出生便授封千秋,代母行权,食邑五千户,乃是超一品的品阶,而荣王不过是一品亲王,确实略逊与她。这世上除了圣人与太子,任谁见了她都要弯腰行礼,匍匐在她脚下。

泼天富贵与权势都在这对兄妹手中,如何不让人嫉妒。

“一早就听到高侧妃的不幸,荣王殿下可要节哀啊。”时于归淡淡的身影从薄纱内传来。她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下之人屈辱愤怒的神情,心中嘲弄。

心比天高的人总是活得累一点,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踮着脚尖走路到最后辛苦的还是自己。

“多谢六妹妹关心。”荣王殿下从小就不喜欢和时于归讲话。骄傲的公主殿下总是高高在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带着施舍怜悯的口气,好似所有人都是蚂蚁一般,哪怕他此时挺直腰杆,可心底还是带上屈居与人的憋屈与愤怒。

“那就不打扰荣王殿下了,冬至大典将至,荣王可得把侧妃之事做的稳妥些。”时于归意味深长地说着,“走吧,父皇等我许久了。”

时于归的马车绕过荣王殿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时庭正站在大雪中,没一会肩头就落满了雪,压得他双肩生疼,脸颊被北风吹得火辣辣地疼,甚至反常地冒出热意。他双眼通红,愤怒倾泻而出,一把推开为他撑伞的人,好似被激怒的饿狼暴虐之心四处。

“公主为何要激怒荣王殿下。”立春坐在一旁不解问道。

时于归抱着手炉,懒洋洋地靠着,笑道:“我哪里激怒他,此人心胸之狭窄,连大花都比不上,每次与他见面都觉得我是在折辱他,真是天地可鉴,我对几位皇子公主哪个不是这种神情,好端端针对他做什么,真是自作多情,蠢人多作怪,再说了谁会对偷自家米的亲戚好脸色呢。”

立春吓得不敢应话。

“人带出宫了吗?”时于归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话题,懒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