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摇了摇头。要说这谢御史也不知怎的,正值壮年好端端染上怪病,时不时头疼欲裂,喉中瘙痒难止,每每咳嗽好似要把心肺咳出来一般,但过了几日又恢复如初,不见半点之前虚弱之症。

“某才疏学浅,翻阅无数医书,又与院首探讨许久,皆未得出具体病症,但观御史大夫发病时间,皆有天气变化,且御史台公务繁忙,只怕是病在外而不在内。”王太医摸着花白胡子,谨慎说着。

“不必多说,还请太医前去开药吧。有劳。”左边的人穿着偏红色的凤尾裙,上好织云锦绸缎裁剪成细条,细条绣上繁琐花纹,两畔再镶以金线,最后碎逗成裙,如今坐着便裙摆依次散开,艳丽尊贵,满头珠钗的孔雀开屏髻,艳丽如一团烈火。

左边说话的人正是安国公嫡女史可云,至于右边的便是永安侯嫡长女柳南风。两人性格南辕北辙,史可云出身的安国公乃文臣,但其女却尚武,马上功夫,手中鞭子没一样弱的,而满门习武的柳南风却是娇弱爱文,诗词歌赋,悲春伤秋,一身书卷气。

“姐姐为何不让我问下去,依我看早就该请些民间杏林高手来,偏偏姐姐不同意,谢郎这般真是让我心疼。”柳南风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伤心说着。

史可云面色冷淡,艳丽眉目间俱是不屑:“哪里的杏林高手,可别让人鱼目混珠,平白害了阿郎性命,再者太医院集大英医者顶尖者都束手无策,那些民间之人又能如何。”

原本谢韫道在时,两人还能维持一个诡异的平衡,但如今谢韫道自身难保,经常受病痛折磨,两位夫人连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下去。

“姐姐这话可是在怨我,之前那位大夫给谢郎吃了几贴药确实让谢郎发病次数减少。”

“里面可是有五石散!是救人还是害人,妹妹难道不知吗?”史可云眉间一片肃杀,冷冷盯着柳南风。

柳南风看似柔弱但丝毫不惧眼神可怕的史可云,面带忧愁,杏眼汪汪,委屈叫冤却又寸步不让:“可王御医不是说没事吗?五石散也算药用,姐姐一味阻止我给谢郎找的大夫,到底是何居心?”

史可云冷笑一声,眉目间艳丽冰冷,似火娇艳:“我是何居心,你一直喂谢郎这些东西又想如何,五石散药用都是谨慎地小量使用,可不是叫人日日服用。”

“可别人开的药都没有用处,只有这药方可用,我难道要看谢郎日日受苦吗?”柳南风强忍着怒气,似水温柔的脸也浮现出怒气。

“饮鸩止渴,未入肠胃,已绝咽喉,你饱读诗书难道连这个都不知。”史可云眉宇间散发出戾气。若不是今日未穿胡服,只怕腰间长鞭就要甩了出去。

“大夫人,二夫人,阿郎醒了,请两位夫人进去。”婢女站在门口头也不敢抬,抖着声音说着。

府中众人如今人人自危,两位夫人斗法,搅得谢府一团糟。大夫人史可云脾气暴烈,手中长鞭从不曾手软,投靠她的人,个个战战兢兢,而柳南风面慈心狠,从她院中抬出的人也不在少数,依附她的人,每日都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