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于归揉了揉额间,不再在意这些事情。丽贵妃薨后,宫内便只剩下一个贵妃,原本两虎相斗,宫内尚能隐隐维持平和,但如今局势已经破了,一人独大,后宫便免不得要起波澜,欺负小的是恃强凌弱,比她大的还没有,所以谢家成了杀鸡儆猴的好例子。不过不论如何这把火都烧不到时于归这边,毕竟千秋公主的脾气可不是吃素的,谁也不敢没事招惹一下,惹得一身麻烦。

时于归刚吃了几口奶酪充当晚膳时,立春便赶在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前赶回千秋殿。她眉头紧皱,显得忧心忡忡。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时于归躺在软椅上,美滋滋地翻开着新出的话本,穿着月白色宽松襦裙,懒懒散散地躺在椅子上,见状拖着嗓子懒洋洋问着。

立春上前,为时于归用簪子挑亮灯芯,屋内的光线瞬间亮了起来。

“丽贵妃尚在时和嫌贵妃两人分管中馈,内宫事务一分为二,其中衣食归丽贵妃,住行归娴贵妃,现在丽贵妃薨了后,娴贵妃独掌全部中馈,把丽贵妃所有的账本都搬到贤良殿去了。”

立春说得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后宫无主,时于归入住千秋殿,只负责宫内大事及凤印,只要在每旬月两位贵妃入千秋殿汇报事务时盖章便是,其他琐碎事情一律由两位贵妃平分。

后宫事务繁琐,人员众多,衣食住行本就是数不清的事情,有些东西不能细究,也不能斤斤计较,账面上过得去也就罢了,时于归一般也就抓个大头其他事情也就随她们去了。

“丽贵妃上面的账本出事了?”时于归放下话本,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杨家人贪,这毛病自上而下贯穿的彻彻底底,杨家如今落败不也全怪在一个贪心上吗。

立春点了点头,她脸上露出怪异的笑来,想了想说道:“准确说也不是丽贵妃这边出的错 ,是之前分发布匹的时候,玲珑殿那边提出一个要求,要把所有不同的布料换成织云布。丽贵妃照做了。”后宫封位不同,每月分发的份例也不一样,九嫔每人三千银,绸缎三匹,布匹七匹,炭冰又是跟着今年总量决定的。织云布不算什么好料子,只是胜在布料柔软,款式简单,夏天穿也不会热,做些花边最为合适,是宫内比较多的一种布匹。

后宫也有份例,分发也讲究得很,得宠的妃子如两位贵妃即使是布匹也是挑着最好的分的,织云布是进不了她们的私库的,家境强硬的如谢嫔一类,织云布只占其七匹中的其一,至于各方面都是一般般的织云布便占据一半,最后便是连一般家境都占不了的妃子,七匹布中基本上都是织云布了。

“她要这些做什么?”时于归露出和立春同样奇怪的脸色来。高门贵女如何看得上这种边角料的布料。

立春看了时于归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你今日怎么扭扭捏捏的,有话直说。”时于归不耐烦地说着。

“奴婢曾听柳老夫人说过,皇后最是喜欢织云布。”立春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