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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绝不能让周明帝信了萧桓的话,绝不能让周明帝将她和南阳侯打入到对大周有害的范围内,这些年她完全是仗着周明帝的宠爱立足,她万万不能失了自己这个亲哥哥的宠信和眷顾,否则她此后便要从云端坠落深谷悬崖,再无翻身之地了。

“皇兄,你不要轻信他人所言。”冲到高台之下的沐阳长公主仰头朝周明帝看来,神色狰狞可怖,“那贱人不可能是什么六世善人,她在世时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人,皇兄你切不可听人危言耸听不信皇妹清白啊!”

周明帝身旁,换了个姿势靠坐在金椅上的萧桓扬了扬眉,面上露出稍显冷冽的神情来,他嗤笑一声,微带恼怒似的,语调慢吞吞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危言耸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本座所言为虚?是在欺骗汝等?”

沐阳长公主还没有反应,周明帝却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转向萧桓面带急切恳求地连声道:“真人切莫听她胡言乱语,真人所言自是金科玉律,所言皆是事实,怎会有弄虚作假之处,朕是绝对相信真人的。”

侧眸看了一眼高台之下,周明帝眼角余光瞥到形容狰狞、几若疯狂的沐阳长公主,便一咬牙恨恨怒道:“定是真人你道出她曾经所为的恶事和将要遭受的报应,她心虚了,也不甘接受报应,所以才疯言疯语,真人切莫因此动怒啊!”

萧桓略带轻蔑地嗤笑一声,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江文锋突然仰头朝高台之上看来,朗声道:“舅舅,此人不过是个有几手糊弄人手段的乡野道士,不过是个到处坑蒙拐骗的不入流玩意儿,你怎可轻信此人所言,当真迁怪母亲和父亲?”

江文锋带着嘲讽和轻蔑的目光落在萧桓身上,显然从未信过他是什么得道真人,只将他视作行骗的假道士,故而他态度猖狂强势,不退不避,继续语气不屑地说道:“舅舅,这道士不过是个懂些江湖把式的骗子,你拿他打发点时间也就罢了,可别真的把他当什么高人。”

“舅舅英明决断,定不会轻易被人哄骗。还请舅舅明断是非,分清楚何人该信、何人不该信,切莫被奸人误导,中了奸人的算计,反倒害了无辜之人。”江文锋拱手一礼,颇为文质彬彬地朗声说着,若是换了个场合,倒要被人赞上一声好气度。

江文锋已是这般年岁,不是不懂事的孩提,自然知道当年之事,但他并不觉得他母亲依仗先皇之威嫁给父亲有什么错,她既为皇室公主,有令人羡慕忌惮的背景,为什么不能善用自己手中的筹码去换取她想要的东西,争取她想要的丈夫呢?

他父亲前头那个夫人、他的庶长子大哥江文涵的母亲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她自己心性脆弱抗不住事、经受不住打击,与他人有什么干系,凭什么就说是他父母害了她的性命,他父母就要因此事被业火孽力颤身,此后遭受反噬,此后下场凄凉?

周明帝被大放厥词的江文涵气得浑身发抖,生怕他质疑萧桓的事情让萧桓动怒,重重一拍龙椅扶手,他刷地站了起来,指着江文锋大声喝道:“来人!将这大放厥词的疯子给朕拉下去!”

手指着江文锋,周明帝竭力压抑着怒火,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失态,但仍是掩不住话语里的含怒带煞,他语气阴森森地冷喝道:“将这身负业孽、于大周是罪人的三人带下去,先行关押起来,朕之后再处置他们。”

已是动了真怒的周明帝现在连皇妹也不肯叫了,他怒视着还在叫嚣着的江文锋和神情几欲发狂、双眼充血的沐阳长公主一眼,冷冷道:“朕本来并不准备对你们施加什么太重的惩罚,只准备远远送走你们,但如今看来,你们当真是做恶做习惯了,竟半点羞愧之意也无,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在周明帝下令后,宸极殿外守卫着的侍卫很快便鱼贯入到殿中,将沐阳长公主三人双手反扣在身后押了起来,这三人中最平静的人是南阳侯,因为他心中对元妻确实有着不少愧疚,他是三人中唯一信了萧桓所言之人,因此,他此刻已无心挣扎。

但沐阳长公主和江文锋却全然不觉心虚愧疚,面对上前来制住他们的侍卫时他们不仅不配合反而还大力挣扎,并且不断大声呵斥这些侍卫,让他们退下,叫嚣着他们的身份,喝问他们焉敢欺辱自己。

但这些侍卫得了周明帝的命令,怎么会顾忌他们的身份,当下便不顾他们的挣扎恐吓将他们制住,不让他们有脱身的机会,惹得沐阳长公主和江文锋对这些侍卫们怒目而视,深恨这些小人看碟下菜,见他们失势了以后便来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