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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涵既没有因为南阳侯眼中深藏的复杂情绪有所动容,也没有被他毫不掩饰的冷漠不耐和厌弃刺伤,只是像以往一样垂着头摆出一副沉默阴郁的模样来糊弄南阳侯,并不在他面前展露出他心底深藏的阴鸷和恨意。

南阳侯唤江文涵前来书房并没有什么大事,正如之前江文涵自己在心中腹诽的那样,南阳侯见到他后,浓眉一蹙,开口便是严厉冷然的训斥:“你这次又是多月不回侯府,怎么,是南阳侯府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对于长子还未成家就离府别居的事情,南阳侯心里是十分不悦的,他觉得江文涵如此是不孝不悌,而他这般行事更是故意展现出他的不满和怨怼,这令南阳侯有威严被挑衅的愤怒,也有一分因担心江文涵反噬而升起的胆战心惊。

面对南阳侯府的训斥,早已经经历过数次的江文涵应对十分熟练,他低着头默默不说话,摆出一副沉默寡言、木讷冷漠的模样来,不管南阳侯说什么、骂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反应,不动如山,好似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般静默。

见江文涵又摆出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南阳侯心头怒火更是盛起,自从江文涵长成以后,在他面前就一直是这幅不死不活、不阴不阳的沉默模样,让他连句温情一些的都不知该如何跟这个儿子说起,父子俩的关系越发淡薄。

南阳侯坐于宽大书桌后的红木圈椅上,气质渊渟岳峙,沉稳肃然,尽显手握重权的天子宠臣的气度和威严,两道浓眉下的是一双和江文涵极为相似的凤眸,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江文涵,冷嗤道:“为父与你说话,你却又摆出这么一副木讷模样来装傻!”

“你父亲我还没死,这南阳侯府也还没有分家,你一个未成家的男丁如何能与侯府别府分居?”南阳侯紧皱眉头,一脸冷然和不满,“之前便与你说过。让你趁早搬回来,怎的,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江文涵自然是不愿意搬回侯府看南阳侯和沐阳长公主的脸色,微粉薄唇轻轻翕动两下,他语气淡淡道:“我此时居住的宅邸距翰林院较近,方便我每日上值下值,也省得花费时间在路上,白白耽误了事情。”

南阳侯可没轻易被江文涵这番话所说服,他冷哼一声,沉声道:“侯府距翰林院虽比你现在住的地方稍远,但也不过是小半刻时间的路程,哪里到了非要你住在外面的地步?你住在侯府,一切自有侯府下人照料伺候,岂不比你一人在外来得方便?”

原本半低着头的江文涵听完南阳侯这番话,忍不住扬了扬远山般修长青黛的长眉,唇角也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来,唇畔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冷清和漠然,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中更是盛满了讥诮和嘲讽:

他住在侯府时,因沐阳长公主一刻不休地打压,他的日子可是艰难得很,每日吃食被克扣是家常便饭,来往出入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更是日常,他在侯府过的日子可真称不上有多方便,更别提一人在外的逍遥自在了。

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拒绝之意,此时不管南阳侯如何训斥、如何劝诫又如何逼迫,江文涵都是半低着头闭着嘴不说话,就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样不出声。

江文涵压根不搭南阳侯的话,只要他执意不肯,南阳侯也拿他没办法,等他再废话几句,自然知道此事不可为,自会识趣放弃,不会紧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到时候江文涵再开口出言说他要去向祖母问安,不想再搭理他的南阳侯就会爽快放入,不留他在面前碍眼。

——这么多年以来,江文涵一直都是这般应对南阳侯,只做出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来,不管南阳侯说什么做什么,总之他完全不回应,只一直保持着沉默却抗拒的态度,任由南阳侯一人唱独角戏。

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自以为“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地劝诫了江文涵许久,却一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后,南阳侯对长子的那些微薄耐性便已经尽数流失,他目光不耐厌烦地看了一眼半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江文涵一眼,半句话也不想多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书房。

可以离开书房,不必再强迫自己听南阳侯那些絮絮叨叨没有意义的废话,江文涵简直不要太高兴,他一点都没有被父亲嫌弃不喜的低落和难过都没有,转身就推开房门,直接把还摆着侯爷架势的南阳侯丢在了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