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珩又道:“我前段时日跌入冰窟窿里,伤了身子,一时半会养不好,郎中说我现在这个身体,若是不好好养着,有可能会折损寿数。而且我在官学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可学的了,老师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与其白交银钱,不如将钱省下来,留在家里温书。”

裴母仍旧没说话,眼泪却顺着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

裴母握着阮娇的手下意识用力,指节泛起青白色,甚至还有些绝望的轻颤,半晌,她再也忍不住哽咽,“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到底前世做了什么孽啊?”

年纪轻轻就死了夫君守寡,好不容易拼命把儿子拉扯大,眼看着要出人头地,结果他却伤了身子短命。

原本想着儿子的前程,裴母一直有股冲劲儿。

然而就在刚刚,她身上那股劲儿忽然就卸了,像是突然没了精气神。

阮娇看着有点心惊,“娘,夫君不是说了有可能吗?那就是不确定。他不去官学读书,回家来正好我们就可以照顾他了!好好给他补身子,说不定明年秋闱之前他就好了呢!”

裴母眼泪不停,手一直在哆嗦着,“说是这样说,可是我们家……哪有条件给他补身子?况且、况且不去读书……”

“娘,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路都是人走的。而且夫君学问好,既然学不到东西,当然要回家了,连他老师都赞同他回家来自己看书,您别那么悲观,要相信他!

夫君是有大本事的人,一时的困顿,只是磨砺他的心性,不会困住他的!孟子不是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1】。”

阮娇眨了眨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多谢当年语文老师罚全班抄写五千遍!不愧是她用了三支笔绑一起写了一天一宿的东西,现在竟然还记得这么牢!”

裴止珩瞬间抬起眼帘朝她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