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说话,没有小辈插嘴的道理,陆相时低着头,只温温地笑。
她面上淡定,内心却丁点不平静,这位黄三夫人是出了名的喜欢做媒,今日许若兰专程让她来见黄三夫人,指不定是又有什么想法,陆相时十分忐忑,一动不动地站着。
许若兰端茶道:“小孩子变化都快,你们家姑娘,如今不也已经亭亭玉立了吗。”
“我家那孩子野得很,不好管教,我瞧着还是你们四姑娘乖顺,不知平日里都有什么喜好?”黄三夫人笑问。
她许是惯常脸上带笑的,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有亲和力,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陆相时温声回答:“怕是和别的姑娘有所不同,别的姑娘约摸都喜欢女红或琴棋书画之类的,我却独独喜欢唱戏,三夫人可喜欢听戏?您若是喜欢,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唱一段。”
许若兰脸上的笑容凝了凝。
黄三夫人面上闪过意外,然而,到底是见过风浪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笑道:“百戏楼几个戏班子的戏我都听过,你会唱什么?”
陆相时甩了甩袖,唱道:“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拓、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
她唱了一段《窦娥冤》里面的内容,语调抑扬顿挫,十分动听,听得黄三夫人和许若兰都有些错愕,黄三夫人不由地赞叹道:“四姑娘唱得可真好啊!”
陆相时继续温温地笑:“都是自己闲来无事的时候瞎琢磨的,让三夫人见笑了。”
许若兰表情有点尴尬。
黄三夫人极会看人脸色,一见许若兰表情不太对劲,便知道多留无益,起身道:“府里还有事情要忙,我便先告辞了。”
许若兰客气了几句,起身亲自送她,陆相时跟在许若兰身后一起送黄三夫人。
等送走了客人,许若兰转身,冷眉凝着陆相时。
陆相时低垂着脑袋,半声不敢吭,她随许若兰走到西梢间,待许若兰坐到临窗的大炕上,陆相时就屈膝跪了下去。
屋里伺候的见状,纷纷退了下去,只余她们母女在屋内说话。
许若兰不悦道:“你跪什么?”
“我惹了娘生气,请娘息怒,”陆相时垂着脑袋,低声说,“我知道黄三夫人过来,是想给我说亲来着,可多半是被我搅黄了,所以您不高兴了。”
“你既然知道她是来说亲的,你还唱什么戏?”许若兰气得心肝肺都在发疼,“有哪户人家会喜欢唱戏的女子?你就是故意气走黄三夫人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