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安慰你,这是事实,”姜未挪向他那边,凑近看他,“所以妈她才那样对你?”

秦赐说:“我父母年少相识,感情一直很深。”

小时候,秦志刚创业不久,杨雅贞负责研发工作,事业蒸蒸日上,父母琴瑟和鸣,秦赐住在城西南山路那所大房子里,父亲的书房里一整面墙,都是一家人的照片。

出事以后,那面墙上所有的三人合照都被撤下,只留下父母两人的照片,杨雅贞禁止秦赐进入书房。

不止如此,她也禁止秦赐去给亡夫祭拜,每年清明以及忌日,秦赐都被单独留在家里,由保姆看着。

杨雅贞是个高知女性,她不会像市井泼妇那样对秦赐又打又骂,她甚至都懒得碰他一下,她只会控制他的自由,折磨他的精神。

每天吃什么,做什么,和谁交朋友,都在杨雅贞的掌控之内。

一旦他有反抗的苗头,杨雅贞就把秦志刚的照片摆到秦赐面前,让他看半个小时。

后来,她干脆把这照片放在秦赐床头,让他醒来看见,睡前也看见。

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他,害得自己失去了父亲,也令杨雅贞失去爱人。

姜未碰了碰他的手,她找不到话语来安慰他,这太沉重了,并不是语言能抚慰的。

一想到和杨雅贞这一周的相处,她都觉得窒息。

“她没有虐待过你吧?”

希望没有。

还好,秦赐对她轻轻摇头:“这倒不会,最多只是让我挨饿。”

其实这才是对小孩子最大的惩罚,不见外伤,没有肉眼可见的暴力,但很能摧残人的意志力,直到妥协。

这太残忍了。

姜未没挨过饿,但记得小时候曾因为调皮,被妈妈没收所有糖果,馋得眼巴巴地,抱着妈妈的腿撒娇要糖吃。

那就已经够痛苦了,居然还不让吃饭?

难怪……

每次秦赐吃饭,总会吃很多,吃得又快,怕是小时候阴影太深,长大后都担心挨饿。

可怜孩子。

姜未忍不住凑上去,抱了抱秦赐,不带任何暧昧的,仅是一个安慰的拥抱,她感觉怀里的人僵了一下,过了会儿,才用手臂将她揽住。

“等等,”姜未松开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两颗奶糖,剥开糖纸,自己吃一颗,另一颗放在手心。

秦赐看她一眼,低头,在她手心吃掉。

手心忽然暖暖热热的,像被那种温驯的小狗舔了一下,姜未心里动了一下,看着秦赐那张成熟男人的脸,明明跟脆弱无关。

她发觉自己想得有够多。

第二天,秦赐难得休息,亲自陪姜未到医院复诊,医生说姜未恢复得很好,已经不用再进行复健,日常适当增加运动量即可。

姜未很高兴,两人到医院附近的翡翠居吃了晚饭,姜未吃得很饱,还不忘给秦赐夹菜。

知道他小时候经常挨饿,她总莫名怜惜他,想让他多吃些。

他们有意无意地,在餐厅停留了很久,直到快十点仍不舍离去。

谁都不想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