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柯抬抬下颌,周祺从裤兜中掏出烟盒,递他一根。
宴柯伸手欲接,短暂的思虑两秒后,还是收了手。
周祺不由纳罕:“怎么,戒了?”
宴柯:“她不喜欢。”
周祺冷嗤:“酸死了,你这人谈个恋爱怎么这么恶心呢?”
宴柯没说话,眺望着远处的城市风景,下颌线紧紧绷着。
其实他心里的那根弦也一直在紧绷着,一整天,没放松过。
他对父亲这个词的理解很模糊,童年的记忆所剩无几,倒是长大后,对父母的怨念憎恶与日俱增,到后来,甚至到了站在面前都不愿喊上一句的程度。
只是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父亲这个角色真的会有可能从此远离他的生活。
想到这里,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浑身上下都透着刺骨的寒冷,他觉得难以接受,不可想象。
“你爸现在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我打电话问下傅川,他爸不是认识挺多医学界大牛?我让他帮忙联系联系。”周祺说着拿出电话,短暂的交流之后,安下心来,“傅川说叫他爸问问,你放心,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宴柯侧首看他一眼,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于疲惫中轻吐出一口气,认真的同他说:“谢谢。”
自宴长丰出事以来,能联系的各国在心脏病这方面的专家都被宴柯请到了国内。
只是宴长丰的情况,还是一天天的恶化下去。
上次手术成功后,都放松了警惕,原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没想到隐患早已经暗暗埋下,就等着大家放松的时候炸的每个人都猝不及防。
周祺忽然问:“你告诉她了吗?”
宴柯微怔,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不?”
宴柯没说话,周祺于是问:“你是怕她不愿意,觉得你自己,乃至于与你有关的一切她都不在乎,所以你退缩了,与其伸出脸让她狠狠打一巴掌,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周祺又问:“老三,你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跟她在一起的?如果你对自己这样没信心,那也就说明这个人不值得你喜欢,她完全让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了,你不觉得吗?”
-
晚上,宴长丰情况稍微好转了一点,从ICU转进了VIP病房,宴柯和郑岚都在旁边守着,人还是昏迷不醒,但脸色看着比之前好多了,这样让他们放心不少。
聂云菲提着第一食府的晚餐走进来,一面打开食盒一面道:“这是岚姨喜欢的咸甜口,我让厨师做了您喜欢的糖醋肉。”
郑岚拍了拍她手背,“傻丫头,你也吃,一天都没怎么休息过。”
聂云菲笑了笑,“我没事。这是学长喜欢的。”她将食盒都打开,送到宴柯面前,审度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极了。
宴柯没抹她的面子,只是仍旧没什么表情,僵硬的说了句谢谢,不过这也足以令聂云菲雀跃,她高兴的笑笑,“学长辛苦一天了,要都吃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