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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山又向伙计说道:“小哥,麻烦给我们上茶水,另外烧些热水,我们想痛痛快快洗个澡。这身上臭的狗都嫌了。”

桌边的通吃还从口袋里摸出十来钱递给伙计,咧嘴笑道:“还请麻烦一二,有什么事请帮忙多费费心。”

“好说,好说。”虽然钱不多,可有钱拿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客栈伙计觉着这些人看着邋遢,但说话做事却和寻常穷酸粗汉大不相同,态度和气,倒像是读书人。

伙计下去准备热茶热水,餐桌前众人反倒沉默。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同样蓬头垢面的徐莉借着桌面上一些菜汤照了照自己黑乎乎的脸,忽然忍不住的大声痛哭,不可抑止。

徐莉的哭声在客栈大堂不断回响,其他男人也忍不住心头发酸。顾千山又高兴又酸涩,眼角湿润的梗咽说道:“要哭就都哭吧,放声哭一场,痛痛快快的哭。我们已经丢够了脸,现在开始要把脸面重新捡回来了。

从山野中逃难般来到抚顺,原本预计两三天的路,我们来来回回走了近一个月。这对我们而言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考验,我们不但面对缺衣少食的困境,还面对善恶难辨,豺狼横行的世界,更要处理不断出现的内部矛盾。

现在我可以很高兴的告诉大家,这一个月的经历就是一场长征,我们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通过了种种挑战,克服了数不清的阻碍,现在算是胜利到达陕北啦。我们已经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集体,我们脱胎换骨啦。”

哈哈哈,呜呜呜,穿越众的十个人顿时大哭大笑,一会抱头痛哭,一会拍桌欢唱。回来送茶水的伙计差点以为他们都疯了。

大概一个月前,周青锋被谷元纬挟持带走。穿越众则因为厨子周寅的死被吓的惊魂不安,当天就从刚过占领的无名山村逃走。他们当时的计划就是前往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抚顺,原本想着受点苦,遭点罪,顶多三天抵达。谁知道这一路真是吃够了苦头。

没有银钱,没有补给,没有向导,人生地不熟,连擅长野外生存的史东都叫苦不迭。没有路引,没有身份,没有常识,路途极其困窘,连靠张嘴就能活的通吃道人都踌躇无计。

这不是物资丰富的未来世界,更不是治安良好的明时代,也不是路边翻翻垃圾桶就能找到吃喝的现代社会。为了活命,穿越众真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后还要克服层出不穷内部矛盾,团结一致克服困难。现在筚路蓝缕走到抚顺,每个人心里都有满满的苦楚回忆,也有劫难余生的心怀激荡。

喝着热茶,通吃道人就着顾千山的话头继续说道:“我原本还担心到了抚顺要如何打开局面,如何获得安身之地,如何赚取第一桶金。现在好了,第一桶金自己送上门了。周青锋这小子不但还活着,生活水平比我们想象的都要高啊。”

哈哈哈,众人再次发笑,大家都是乐观的。

上午时分,穿越众进入抚顺城。所有人都筋疲力竭,却连个落脚地都没有,照例是由通吃去讨些食物来。他们这一路上早就把脸面放下,将生存放在第一位。可没想到周青锋突然冒出,虽然眼前已经是个八岁小孩,可大家还是一眼将其认出。

有周青锋进行接应,事情就变得十分顺遂。一行人被周青锋包下一家普通的客栈,大量饭食端上来,填饱肚子总算能恢复几分自尊和自信。

饭桌前,郭家民剔着牙挪揄道:“我还以为那小子早就化作受精卵了,谁知道我们过的这么辛苦,他却在享福。回头得好好问问他,让他把所有财产拿出来充公,解决当前集体的困境。毕竟我们来到这个世界遭这么多罪,都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