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虽动弹不得,却仍能听得出贺神医话中意思,只呜呜出声,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是不可得。
说至此,他缓缓起了身,又瞧一眼苍老如斯的天元帝,“您独霸惯了,自是不肯在这些小事上费心神。那您可知,芳蝶,原是青堰城中皇商梁自鱼的亲孙女儿?天元二十三年,您因着国库亏空,便借着由头抄了梁家满门,便是妻女妇孺亦都入了贱籍,不得翻身。还是说,您在抄家时便忘了,梁家也是母妃的外祖家?但凡您对母妃有一丝怜惜,都不该如此绝情绝义!”
“因着您这份虚无缥缈的宠爱,母妃死了,被楚后一条白绫赐死。而儿臣,侥幸失了腿,这才保全下来。您呢?”
然而,天元帝尚未动容完,便见自己这个皇儿却是又淡淡瞥了自己一眼,“皇妹成亲前,父皇都会好好儿的。”
被堵着嘴的天元帝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哭,又仿佛在怒。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良久,都没人进来照看他。
天元帝接玉和公主与罪臣闻人无妄上达天听的请婚折子,气得当场昏厥过去。
他有心想要骂萧笉,又想骂自己瞎了眼,却不想动作幅度太大,整个人自床面上翻滚了下去。
朝堂之上。
言罢,竟是不顾及天元帝的挣扎,将一块梨堵了他的嘴,这才再次悠游自在得开了口,“记得以前母妃院子里也有一棵香梨树,听闻还是父皇亲自送与母妃的,只说母妃名中有个梨字,又惯爱吃梨,便特意自青堰移栽入宫中。”
只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
萧笉转过身,一步步向外走去,不再瞧那个凉薄的帝王,“父皇倒是不必忧心性命之忧。在寻到二哥萧楚之前,您都安全得很,毕竟,儿臣可不喜欢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扣上弑君弑父的名声儿。您还是好好儿躺在榻上,等着玉和出嫁的消息罢!”
萧笉却是再无往日里的卑谦,举止之间,早已又帝王初成的隐隐风范。
几个皇子中,还是五皇儿最有孝心。眼下若是侍候在一侧的是萧策抑或萧楚,怕都要笑出声了吧。
天元帝闹得累了,整个人吭哧吭哧直喘气。他的前襟被梨水染了一片,带了些梨的清香和黏腻,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天元帝被强光迫得睁不开眼来。
玉和公主和太子萧笉打着为天元帝侍疾的名义守在天元帝身边。贺神医却是跪坐于龙榻前,细细与天元帝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