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璟朝大哥点了点头,脚步从容,只不远不近得跟着老夫人,随她一起入了祠堂。
他想起身安抚老夫人,却被她又斥了句“跪下”,不得不再次跪好,只昂着头,不肯有半分屈服。
齐墨璟乖乖顺着蒲团跪了,规规矩矩磕了头,又进了香,这才腰板挺直地跪于原地。
她不是没在达木错待过,自是知晓达木错没有什么锦心公主,只有一个常年被困在杜尔勒的凉玉公主。
齐墨璟眼见着母亲行路不稳,正欲扶她,却被她一手拨开。
可这会儿贵人已走,她心中的惊怒与后怕一波波涌来,几欲站立不住。
他轻笑了下,“孩儿梦中,大哥不争不抢,孩儿便是暗中习武,亦遵从着母亲不入仕途的嘱托。可母亲是否知晓,靖安侯府与世无争,却还是被人踏成了肉泥?皇子相争、百姓流离、世家颠沛、诸业俱废,咱们靖安侯府——”
他的声音里添了些苍凉,“二百三十一口,尽皆遭受屠戮,无一幸免。”
先时老夫人听闻圣旨时,心中惊涛骇浪虽巨,到底还没有糊涂得彻底,当着天家贵人的面不敢数落齐墨璟。
往日里瞧着二爷对时锦一往情深,没想到却也是昙花一现。
“二弟……”齐墨虽心中不是滋味,却还是含了些忧惧。
“原来如此。”她垂眸笑了下,似是瞧出了二爷的盘算。
老夫人原本正哭着,听得儿子这般言说,心中惊惧,却还是张口结舌,“……那不过是一场梦……”
齐墨璟垂首,“于母亲而言,不过是一场梦。可于儿子而言,眼睁睁瞧着亲人消散殆尽,您又如何指责儿子救侯府于将倾?”
他说至这里,索性便又放开了说,“或许母亲尚且不知,缇骑司是儿子一手建立起来的暗杀组织,靖安侯府这些年平稳度日,您又岂知,儿子这双手,究竟染了多少鲜血?”
齐墨璟一双冰寒嗜血的眸光紧紧盯住自己的母亲,眼见着她在自己的一番话下佝偻着身子缩于一角,这才掀了掀唇角,“……到底是,让母亲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