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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队里都在讨论运动员改变国籍比赛这件事, 你的新闻, 再次把我们给炸开了。”

“其实……”温煜想要解释。

“其实我挺能理解的。啊啊, 不是说理解安生的选择, 是其他人, 有那么一部分人,即便做出了选择, 大家都在骂他们, 但是我也能理解。”

温煜闭嘴了, 他突然意识到,顾帅其实就想要一个树洞。

顾帅说:“我们很多人, 六岁就在训练了。我四岁, 还在读幼儿园呢,一天我爸我妈带着我出去公园玩, 在一个滑冰场, 我指着一个小哥哥脚上穿着的双排轮说,妈妈,我要学那个。然后我就有滑冰教练了。七岁我进了业余队,每天早上要出操, 然后还得上学,等放了学,还得训练。每天都是这样,下雨了做室内训练,下雪了就正好上冰,一转眼就那么多年了。其实大部分的运动员,最后都是碌碌无为的,别说我业余队的朋友,就算是省队的队友,最后能陪我站在国家队的,也一个都没有。其实我和他们的差距也没有特别的大,只是在赛场上,我可能在某个关键点反超,就赢了他们。我上来了,其他人落下去了。这里面总会有不甘心的人,不是为了钱和名气,只是为了一口气,为了自己的冠军梦。选拔赛,资格赛,哪一个不是千军万马独木桥的。别说争一个金牌,就说二线的运动员,即便想要出国打个比赛,都没有机会。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个机会,他们付出了多少。有些选择,虽然难看,我却能理解。”

顾帅的声音很平静,字正腔圆的,穿过电话落在耳朵里,甚是好听,让人不自觉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只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温煜不知不觉地听进去了,拿着煎饼果子站在路边,任由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停驻着,忘记了走路。

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浮现了顾帅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穿着大大的双排轮滑冰鞋,在平整的地面上颤巍巍的走动。也会想,在某一天,窗外下着雨,绿色的树叶被洗净,苍翠逼人,穿成了线的水珠从房檐滑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屋里传来器械碰撞的声音,一个个少年在屋里做着力量训练,其中一个少年,就是那个小豆芽。后来小豆芽长大了,他越走越快,远远的走在前面,他站在高处,独自一人回头看,身后落下的是曾经互为好友、兄弟的身影。他想要回去,却做不到,因为他的路在前方。他必须往前狂奔,不想被人超越,也只能一刻不停地奔跑。

“说这些,并不是我喜欢回顾过去。”顾帅说,“只是耳朵听的都是这些话,所以便忍不住想要说几句。作为始作俑者,煜哥才是应该得到最大抱怨的人吧。”

“尽管抱怨,没想到会触到你的敏感点。”温煜轻笑。

“发现煜哥做的事,总是会让我特别在意,因为这些事情给你打电话,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