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也年轻过,知道什么门当户对,志同道合,不过都是与人听的借口与废话。这世间,只有两相悦,才是最好的事。”
“你能找到这样一个人,祖母也很高兴,可是祖母还是会担心将来。”
“做人媳妇,与在家做女儿不同,要侍奉公婆,照顾丈夫,再次一些的人家,还要洗手作羹汤。”
“生儿育女之后,虽然有无尽的乐趣,可也有无穷的烦恼。”
“祖母的这些,沛姐儿可都能应付?”
沛柔便笑了笑,“不敢都能应付,只是勉力做好罢了,这原来也都是人生的必经之路罢了。”
“孙女曾经问过周先生,她既然已无夫君牵挂,家中父母也有她兄弟奉养,她又不必为阿堵物发愁,为何不潇洒一些,干脆纵于山水之间。”
“周先生回答孙女,‘女子也有女子应尽之事’。那时候孙女并不明白,可如今却已经尽知。”
“史书工笔之下,那许多的男子能过得如此恣意快活,其实是他们后的女子为他们分担了许多。”
“而那些离经叛道,为世人所知的女子,大多都过得很是辛苦。”
“也许将来也会有一个于如今完全不同的世界,女子能真正立与于男子平等的位置。可孙女并未有幸投生在那一处。”
“孙女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反抗这世道,所以去做那些普通的事,或许才是更容易的。祖母已经劳了一生,国事未定,未来想必还要劳下去。”
“可孙女希望自己可以让祖母少担些心事,请您尽管放心就是。”
太夫人没有话,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鬓角。
她的手上已经满是皱纹,她早已不年轻。可她的孙女却是绿鬓花颜,正是最好的年纪。
君貌不长红,我鬓无重绿。且尽眼中欢,莫叹时光促。
又过了许久,太夫人才对她道,“去吧,去吧。去把今对祖母的话,全都给你父亲听听。”
“祖母老了,也不想心了,将来的路,终究是你自己要走。”
前生她一世荒唐,几乎从未在太夫人面前尽过孝。今生也不过短短十年而已,她也实在没有过够。
沛柔又给太夫人行了一个大礼,才起往梅真堂去。
她刚刚哭过,眼圈仍是红的。定国公见了她,还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
沛柔摇了摇头,在定国公面前跪下,“女儿今来此,是想求父亲成全女儿与齐家四郎的婚事。”
定国公愣了片刻,才把她扶起来,“倒是来的巧,你周家二舅公为齐家四郎提亲的信,此刻也正在我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