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生活寄托于美好愿景上,是人之长情。”宁衍站在一排排的铁钎架子前,从宁怀瑾手里抽出一对小臂长的蜡烛,就着旁边的长明灯点燃了。
红烛的内芯上沾了长明灯下层的火油,被灯芯一舔便燃了起来,火苗从蜡烛上窜高些许,看起来红红火火的。
“拜神时,男人们求升官发财,女人们求多子多福。”宁衍将蜡烛插在铁钎上,随口说:“那怀瑾想求什么?”
城隍庙历来香火不错,架蜡烛的铁架上积了厚厚一层蜡油,宁衍没找好着力的方向,手里的蜡烛骤然一歪,差点滑落下去。
宁怀瑾怕他烫着手,忙接了一把,替他将蜡烛放好了。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宁怀瑾说:“左不过求个平平安安,也就行了。”
这个答案未免太朴素了些,宁衍有些意外,追问道:“再没别的了?”
宁怀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蜡油,笑着反问道:“你还想听什么别的?”
宁衍哪是能被他问住的人,就算是心里还没想出个正经的,嘴上也会来两句不正经的打趣他两句。
“我还以为,怀瑾会许许愿,愿与我不离不弃,心心相印什么的。”宁衍夸张地叹了口气,作出一副长吁短叹的哀怨神情,说道:“最不济也得是个日日相见吧。”
“现在不已经是了吗。”宁怀瑾说。
宁怀瑾的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又不显得冷淡。正如秋叶落于水面,明明是轻轻浅浅的毫无力度,却轻而易举地搅碎了一池静水。
恰巧后院祈福的钟声响起,沉闷的铜钟发出咚得一声,像是将宁怀瑾这句话砸在了宁衍的心口上。
宁衍清晰地察觉到,在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心跳短暂地加速了一瞬。
以至于宁衍竟然显得有些招架不住,他近乎落荒而逃地避开目光,生平第一次在和宁怀瑾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进殿吧。”宁衍说:“站在外头吹冷风,身上都吹凉了。”
“好。”宁怀瑾说。
城隍庙内殿分前后两间,寻常人家拜完城隍,大多陪着自家的妇人去了后殿拜城隍娘娘,所以前殿显得有些冷清。
三丈余高的神像立在殿中,红袍革带的神像宝相庄严,正半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神像前的蒲团,像是在俯瞰自己的信徒。
宁衍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负着手站在殿中,仰头直视了一会儿那尊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