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续不断令人昏昏欲睡的诵经声中,孙国舅背手在秋水堂里走来走去,听着一人回报,气的胡须直抖:“又是哪旮旯蹦出来的山猫野猴子,三十万两白银,二万两黄金,她怎么不去抢国库!”
那人垂头恭谨:“青州同知郭纯嘉举荐的,隐世门派传人,听说在青瑜连三州一道很有名气,抚台彭昌颐彭大人也请过此人,出手即安,彭大人给付了十万两银子。”
孙国舅更生气了:“彭昌颐夫人有的是钱,才给了十万两,凭什么问我要百万!”
“大概...因为您是国舅爷吧。”
孙国舅气得翻白眼:“我这国舅就是个空名空架子,皇上抄了那么些子家,一文也没落到我手里啊!外头铺子才做了几天生意,偌大府邸看着风光,百来号人要吃要喝,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月月要不是娘娘贴补些家用,日子过得比在西南时还不如呢!”
那人低道:“国舅爷慎言。”
孙国舅怒哼:“请不起,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话音刚落,堂外惶惶跑来一人:“老爷,老爷,四小姐又发疯了!”
孙国舅瞪眼:“不是捆起来了吗?她还能发什么疯?”
“她...她把舌头咬掉了。”
国舅府上的乱象持续一个多月了,至今孙国舅也不知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从一个小丫头自尽开始,府内人相继毫无预兆地陷入混乱,今天有人抹脖子,明天有人跳井,后天又来几个发疯的。死几个下人,孙国舅不当回事,可乱象之火烧到自己妻儿身上时,他就坐不住了。
女儿中有神志失常,掐死婢女的,有扒了自己衣裳在园子里奔跑的。儿子更加严重,两个素来关系亲近的嫡子突然口出秽言大打出手,一副不把对方弄死不罢休的模样。而最小的庶子长时高热不退,惊惧抽搐,请来的大夫不管用,日日服药最后还是没保住性命。
最可怕的是某天半夜,他尿急醒来,看见自己的夫人坐在妆台前低着头一动一动,他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便叫人进来点灯。灯一亮起,他夫人也回过头来,手里拎着一只耗子的残躯,满嘴血,笑得极其诡异,险些将他吓掉半条命。
孙国舅明白他妻儿没病,是府里进脏东西了。赶紧将妻儿们分别关起来,派人日夜看守,并火速将事情禀报了皇后娘娘。
孙皇后颇着急,替他请了旨意。高僧也奉命去了,道长真人也上过门了,能做的法事都做过了,情况没有好转,疯子们还在不停折磨孙国舅的身心。
有人说这个宅子不吉利,国舅爷应该搬家避秽,他去宫里请示,结果被皇帝骂了一通。
什么叫不吉利?是说宅子里冤魂不散前来索命?那你说说安泰里哪个宅子没死过人,哪个宅子不是前朝遗留,哪个宅子吉利!你国舅爷跑来暗示什么呢?我给你发配到边关去,你找一块从来没人住过的地儿自己盖房子好不好啊?
孙国舅:我暗示什么了?就问问能不能搬家,其他啥也没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