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春痛心疾首,字字泣血,眼睛通红,像是要淌出血来。他辅佐大梁一辈子,从弱冠少年到古稀老人,兢兢业业,不曾出错一步,却不料当朝坐着的人却是这种狼心狗肺的无德无能之人。

“我不相信,可我不得不信”盛宣知来到他身边,一张脸崩得紧紧的,伸手扶住他,把人安置在座椅上,“我今日去了火/器营,李波说过只有他一人抄录过火/药方子。”

“邹明恩来信中也早已说明,大辽一年半前就有了火/药配方,老师不是也怀疑过,辽军此次进军为何时间如此奇怪吗?”

盛宣知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在收紧,甚至能听到手指摩擦衣服的刺耳声。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

“如今大梁内乱起于萧墙,大辽算准我们无暇北顾,这才悍然发动战争,而且他按下不发折子,未必是已经投敌,也许只是想先腾出手来扶崇王上位。”

“国之将亡,老而不死,大梁不幸。”范知春闻言嘲讽,他已经收敛了脸上愤怒的神情,平静说道,“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还盯着这一亩三分田,可笑。”

盛宣知眉眼低垂,他对官家本就不抱希望,听闻他卖国也不过是愤怒大过悲凉,从东宫到政事堂心绪也都平复下来了。

“雁门一旦攻破,汴京便可长驱直入。”盛宣知指着墙上的舆图,皱眉说道,“邹明恩说他可以撑十天,那便是十天。”

他这么说实则是给太子十天处理汴京内乱的时间,逼迫太子果断处理好此事,汴京必须让所有兵力增援太原。

“没有政令枢密院也不能出兵,景王遗留下的兵权又是四分五裂,无人可以号令,太原百姓不能因为宫廷内帏之事无辜遭遇战乱。”盛宣知平静说着,“不如让崇王先上位。”

“不可。”范知春断然拒绝,“你只要退了这步,他们不会给你机会的。”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盯着盛宣知,冷静说道:“皇后给你的玉佩你带着吗?”

盛宣知不解地看着他,点点头。

“和夏及晨马上出宫去珞郊大营。”他起身说道,“这是夏家老侯爷在世时的亲兵令,交给珞郊大营的淳于将军便是。”

“淳于将军不是官家亲信吗?”盛宣知脸上一惊。珞郊大营拱卫汴京安全,乃是官家最为信任的人掌握。

“他这种性格,不众叛亲离已经是不错了。”范知春冷笑,“淳于将军性格刚直,最不容奸佞误国之事,你只管把这事说给他听,他知道要怎么做。”

“现在就走!”范知春显然心中已有了全盘计划,果断把人推向门口。

“老师要做什么?”盛宣知反手抓住他的手,认真问道。

范知春注视着面前挺身玉立的太子殿下。殿下是这样聪明,只要一句话就能猜到别人的意图。

“不是替你做这事,是替大梁,是替黎明百姓。”范知春把自己的时候坚定地挣脱出来。

“他们只听你的,去吧,太子妃我会让人送到范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