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顿滞,忽而回过神,几下嚼碎嘴里的糖,溜了后堂就往洛水走,立川不知道触到他哪根神经了,跟后小赶着追上去。
半路上他俩遇见对干尸案尤其感兴趣的温商,三个人一同去了趟洛水。
三人到了洛水,便看见一人被灵法卷着从里面飞了出来。
那人倒地吐血,灵力尽散,倔强地抬头看向铁面无私的陈遇。
陈遇站在台阶上,身边是众多弟子,他淡静地判了这位门生的罪行。
“孽徒,恶性难改,身为洛水子弟,残害同门,毁洛水声望,扰南虞安宁,罪该万死。”
倒在地上吐血的弟子无力地看着头顶的天空,眼里尽是绝望与痛恨,他试图弯起嘴角,可一动便牵扯全身伤痛。
薛焕看着眼前一幕,突然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上心头。
陈遇手中聚起一团灵法,道:“今日,为师就要清理门户,洛水不得有你此等孽徒。”
他一掌下来,薛焕刚喊了一个等字,可没有来得及。
人如烛苗,如草芥,死的都轻飘飘的,人最脆弱,稍微用点力,就能轻易阻断那点呼吸,前一秒还睁着眼睛看星空,后一秒满世界皆是灰暗。
对于走正道的南虞来说,门下弟子可以在杀妖的过程中死去,可以犯错严惩在禁令中受刑,对于后者,即使罪大恶极,需以死惩戒,也不该如此草率剥掉身为南虞弟子的生命。
听着洛水众弟子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也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震惊与义愤,陈遇面露失望,想必不得已杀了自己的徒弟,纵然以正之名,也不能轻易释怀。
死去的弟子倒在脚边,薛焕带着几分遗憾抹了他的眼皮。凡行修道世路,不得伤同门,伤世人,如是为恶,望能改,善莫大焉。
陈遇的靴子出现在薛焕的视野里,薛焕瞧见,故而起身,两人行礼节。
陈遇脸色不太好,有些失落,有些气愤,亦有些悲伤;方才手除门徒仿佛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对薛焕说了一句对不起,好似也是对南虞说的。
残害同门,难辞其罪。陈遇亲自动手的原因更多的是想还洛水一个宁静,毕竟死的人都是洛水的门生。
“此人今天对同门行凶时,被我撞见。”陈遇说:“他看见我,竟想动手伤我,我记得他平日修习不太上心,灵法不稳,可出手的招数比他每次修炼时都干净利落,我稍费了些功夫才将其制服。”
他语气沉闷,尽管薛焕有疑问,也不好现在求解,只道:“打扰了,洛水掌教,今日贸然唐突,是我等考虑不周。”
“等等,洛水掌教,大白天凶手就对同门下手了?您是在哪看见的,按理说之前几次都只是让我们发现了尸体,说明凶手很谨慎啊,他怎么会在白天——”温商顾不及陈遇的心情,想一出说一出,还是薛焕让他闭了嘴。
“说的没错,不过既然是凶手的话,你抓到了为何不交出来公审?着急忙慌地毁尸灭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薛焕让温商闭了嘴,没能让立川闭嘴,立川大嗓门叨叨完,叉着腰等着陈遇给个交代。
陈遇脸色难看,像吃了一堆烂菜叶。
还好薛焕出来救场,呵斥道:“不得无礼,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