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琵琶留步,公子,留步,不才翰林待诏林逸远,冒昧评一句,公子改的宫音,破俗,好听,若没有猜错,定是作曲《赠秀心》的本人。”
苏安回过身,看见花丛里站着一个头系黛青飘带的人。这人刚才在殿中吟过‘红锦何葳蕤’,长得实在有些放肆,偏偏那对眸子,似夜空闪烁的星辰。
苏安道:“不知你是如何听出来的?我叫苏安。”林逸远道:“苏公子的曲风,放荡风流,张扬不羁,错处十分明显,不难听出。”苏安:“……”
这人,居然还用了如此一本正经的语气。苏安道:“你在夸我?”林逸远道:“是。”苏安道:“那你还真是,不太会说话。”
林逸远笑了笑:“我要会说话,就不至于在大殿之中应制那样的诗,可我若不吟那样的诗,实在又对不住苏公子,所以……敢不敢再让我填词一句?”
苏安道:“别,我不识字。”林逸远道:“苏公子,银花树下半仙戏,月影三千作南安。”苏安道:“你听过《南安》?”林逸远道:“我也思乡。”
苏安一怔,忽然之间又觉得这人知音,可惜时间不多,寥寥几句话,别的乐伎已经走得老远,他只好先行辞别,转头步履匆匆地追去。
一孔门洞之隔,麟德仙境的笙箫远去,苏安走得神迷情乱。卢兰在他旁边,恰到好处地又掐一下他的腰。苏安没有闪躲,摸过自己的脸颊,搓下一条铅粉。
过门,右银台门外停着的一架小马车,苏安听见马嘶,深深地吸一口气,先是笑着辞过卢兰,而后,一人藏在漆黑的门洞里不吱声。他在躲藏的时候,对面的顾越就站在马车前,手里捧着一卷粗陋的竹简,也不催人,装作没有看见人。
一直等到衣着华艳艳的乐伎全都走光,苏安方才出来,又想笑,又心酸,跑过宫道,把花锦袍脱下丢到马车厢里,哗一下子就跨上了马背。
顾越拿出一件披风,罩在他身上:“阿苏,至尊有没有赏你们吃月饼呐?”谷伯道:“少东家,你挡着我看路了。”苏安朝前指道:“我要吃月饼,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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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 舆服志》:“衣裳有常服、公服、朝服、祭服四等之制。”《新唐书 . 车服志》:“具服者,五品以上陪祭、朝飨、拜表、大事之服也,亦曰朝服。冠帻,簪导,绛纱单衣,白纱中单,黑领、袖,黑褾、襈、裾,白裙、襦,革带金钩褵,假带,曲领方心,绛纱蔽膝,白韈,乌皮舄,剑,纷,鞶囊,双佩,双绶。六品以下去剑、佩、绶,七品以上以白笔代簪,八品、九品去白笔,白纱中单,以履代舄。”
唐时的朝服,不管一品大员还是九品芝麻,不管尚书还是御史大夫,不管文臣还是武将,身上所穿都是一样的绛纱单衣,官品主要靠头上戴的冠、身上佩戴的配饰进行区分,所以,各种影视剧中,用颜色规定官品等级,仅限于平时办公穿的常服(圆领袍衫)(紫袍→红袍→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