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直视着封长行双眸,淡淡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楚家?”
听到傅时雨直接问了楚家,而不是楚东歌,封长行便知这人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
封长行松开他的肩膀,阴晴不定地说:“自然是公正查办。”
“公正?”傅时雨不客气地冷笑一声,“事到如今,殿下又何必在我面前隐瞒。”
他走到封长行跟前,意味深长地说:“为君者,仁和狠之间有个度,衡量对就是圣帝明王,衡量错了,要么昏庸无能,要么残暴不仁。”
“殿下想当怎样的帝王?”
封长行像听不懂他的话中有话,轻声笑着,“太傅,皇帝现在还未驾崩,谈这些还为时尚早。”
“不是快了?”傅时雨耐人寻味地说:“殿下已寻到那位比我更好的军师,想必圣上离驾崩也不远了。”
“对了,微臣还要在这里向您道一声恭喜才是。”
封长行眼底掠过丝冷意,脸色很是阴沉,“太傅今日一定要同我这般讲话?”
“那殿下呢?”傅时雨叹了口气,失望透顶地说:“奸人狼子野心,你信任有加,忠臣诚至金开,你却百般藏纳。”
“我没有不信你!”封长行神色突然变得激动,他狠狠拽住傅时雨的衣襟,怒声道:“我从不怀疑太傅对我的衷心!”
“忠臣并不是指我。”傅时雨不躲不闪地迎接着他凌厉的视线,质问道:“以后你也会效忠于朝廷的臣子,难道殿下也要像现在这般,一一让他们寒心吗?”
封长行眼底阴霾,冷冷道:“太傅是认为,我已经无用到连是非好坏都分不清?”
傅时雨把他的手从衣襟上扯下来,面无表情地反问:“那沈言亭现在在何处?”
封长行脸上一僵,本该出口的辩驳被沉默所掩盖,他背过身面向窗外,意味不明地说:“太傅,我知道他没安好心。”
“但他现在于我有用。”
“你忘了之前你身上的蛊了?”傅时雨幽幽问。
封长行摇摇头,“我知道很危险,但我必须赌一次。”
“因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重新转过身,突然紧紧把傅时雨拥进怀里。
如同是渴求能得到他的理解,封长行的声音变得很是柔和,但细听里面又夹着一丝难过。“太傅,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登上皇位,你若不喜欢沈言亭,我就除掉他,在这世上,没人比你更重要了。”
傅时雨唯一一次没推开他,眼里出神地望着紧闭的房门,话里满是深意,“既然如此,你为何从不认真听我讲话。”
“你究竟是把我当太傅,还是想把我当成你的禁脔。”
封长行脸上一愣,良久后,他才扯着嘴角笑道:“我怎会有这般歹心。”
傅时雨神色平淡,直击人心地说:“那我若是让你就此收手,放过楚家,你可愿?”
“……”
听到这话的封长行,骤然把傅时雨推开,眼底阴沉沉的,竭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和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