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翁正好将船绑到岸边,见俩位年轻人俯身痛饮,衣着褴褛地像是乞人般。可渔翁到底是年纪大了,颇有一些识人的本领在里头。他刚开始是因着这俩人面生,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后来觉着这气度应是虎落平阳了。
纪息正喝够了水,瘫软在溪边,想着要休息一会儿。侧眼却看见有个渔翁,竟是一直盯着他俩看了。纪息一时难捉摸透,打算问话先去试试这人。
“敢问老翁?”纪息喊话,“给借条鱼吃吗?”
老翁心知这是被发现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就几条鱼的事出就出吧。老翁背着鱼篓下了船,走到了这俩人的跟前,拾出来几条肥美的青花鱼,用掌冲向鱼头将其拍晕了。
“相逢即是缘啊。”老翁憨笑,“不是借,就当送给二位了。”
纪余倒也不客气,把外裳一脱,就将鱼兜起了。
“这茅草屋离岸边挺近。”纪息套话,“怎看着好像没有人住?”
“那茅草屋?原先是个渡夫的,都好些年之前了。”老翁回想,“那渡夫不知打哪里来,在我们村里头娶了个媳妇。这媳妇是个命不好的,竟是早早地就去世了啊。这渡夫也无儿无女,就这样也自己一个人老死了。”
纪息听完之后,心下便有了几分数。恐怕是老太当时嘱咐人,后面便越发地力不从心了,以至于并没有及时得知下落。纪息已然套出了话,便只再去客套几句,等再过了一些时候,渔翁就挥别要归家去了。
天色暗沉了下去,纪息与纪余商量,还是得先填肚子,稍作憩息才好去赶路。俩人砍树枝堆成柴火,搭成了个简易的摊子,将青花鱼一串就烤着吃了。纪息吃饱了就想倒头睡,这都多少天不敢阖眼了。
“还不能睡,还得赶路。”纪余推他,“前面不远了,没几步就是四王府,我们得趁夜里过去呢。”
“眯会儿,眯会儿。”纪息嘟囔,“再不睡,就撑不住了。”
纪余卡着时间,守在纪息旁边。夜色很静,周围没人,纪息去了铁皮面具。纪息确实是个漂亮小孩,只是这漂亮不同于梁烯,显得极其有攻击性了,是放肆张扬的那种美,有人便会心生胆怯而疏离。
纪息是傲慢轻怠的花孔雀,趾高气昂地打人旁边过,就随便让所有人为他沉沦了。就算此刻他满身污泥,却也折损不了他的气度。无论他身在哪里,他都并不下凡。世人活该仰望,而他嘲笑谁动心。
梁烯则不然,梁烯是娇嗔,是甜软,是挠人的小家猫。纪余觉着,他因为梁烯,才想照顾纪息,却越发地走得密切了,是真将他看作自己亲人。男子生得这般的漂亮,并不一定比女子好过的。
纪余推搡纪息,让他转醒过来。纪息是个知趣的,也并未曾敢睡着,只阖眼假寐了一会儿,故而纪余稍微一碰就醒了。他伸了伸懒腰,感觉就算时间短,却很是神清气爽。他撺掇着纪余,让他交替着,也躺了一小会儿,俩人就收拾赶路了。
“深夜拜访?”纪息疑惑,“是有些失礼了吧,会不会不太好啊。”
“大白天的,哪里不是纪风堂的人?”纪余叹气,“虽是有些鲁莽,却到底是不得之举,只希望四王爷能够体谅些。”
“四王爷?”纪息重复,“为何能管上纪风堂的事?”
“这纪风堂的总部在此地,是四王爷的管辖之内。”纪余回答,“只要一天不想暴露出去,便得和四王爷友好合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