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榆又重复着说道:“这勺子已经是空的了。”
梁烯这才像是惊醒一般:“我竟是不知觉吃了那么多!”
梁榆像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却还要按捺着嘴角似的,却已是遮掩不住快活气息。
梁烯觉着好笑,开口去揄揶道:“看我吃槐花你就这般开心?”
梁榆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说,却仿佛眉目都舒展开来了。
梁烯于是说道:“那你明日就再跑一趟吧。”
“这次可以多带些回来,我分给姐妹们同吃。”
“我给你每月的小用钱可还够使?”
“这笔支出你全可向我另讨要的。”
自从梁榆用了她给取的名姓后,便不明面着说也是她的人了。再加上本来除却她梁榆也不和他人言语,梁烯使唤他便使唤地越发理所应当了。后来红袖招要有什么地方需要着他去的,老鸨与梁烯商量一声他也去全数听着照办了。所以着每个月梁烯都会从自己的钱袋子里,给梁榆些平日花销的小用钱供他自己支配。
梁榆依旧不回答她,只是神色有些落寞。
梁烯于是笑道:“你若是存的钱留下还有,我倒巴不得你自个儿买呢!”
说罢又觉着像是小孩子心性:“你现在可是能回忆起什么?”
梁榆于是狠狠地皱眉,像是狰狞一般的模样。
梁烯立马转口:“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
“现下在我这里不是过地也不错。”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
梁榆看着像是缓和了许多,于是梁烯就叹着气说道:“你且先去屋门外头候着。”
“方才吃槐花的时候,一时竟没有注意到,想来口脂都该花了。”
“让我对着铜镜补补。”
梁烯拿出了镜匣妆奁,打开了蜂蜡脂盒,是颇为浅淡的檀色。已是下半晌时候了,今个儿也没她的客,就随便蘸着取点涂即可。梁烯看着四方鸟兽纹镜里映出的脸,忽地感到莫名其妙的悲哀涌进心头。
因着这张还算上乘的脸她也没少沾光,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比起祸端哪个更多?她身边来客匆匆皆是如带假面,或许她这一生都不能遇着什么真心。所以她才越发想要梁似烛能够逃离,挣脱这一出生就差不多注定的可悲命运。宁愿着去做一个普通平凡人家,也不要沦为上位者的手中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