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似烛在三王府里头养身子了没多久时日,竟是奇怪着还没有刚转醒的时候康健有力。燕随之每每想让太医丞过来瞧瞧他,梁似烛就颇为不乐意似的,想来大抵是不好喝药罢了,燕随之想让他尽可能快乐一些,就也不想急着去逼迫他硬要去看太医丞了。但是现下不由得心里难免有些焦虑,还是觉着请太医丞过来比较稳妥。于是吩咐了尚叔今日里让太医丞来耘书斋,这太医丞自从来三王府就每天安置到客房里头,除却刚开始梁似烛昏迷的时候,每天都过来瞧瞧看,等到梁似烛醒过来,就到客房做着翻阅医书了,也就没几天感觉甚是无用般。这突然着有人过来找他,还霎时间吓了一跳,急忙背着药箱往耘书斋赶去了。
梁似烛本是想欢腾着到处走走玩玩,可燕随之非要把他摁在床榻之上去躺着。
梁似烛略带不忿地说道:“你这般待病人,能快些好起来吗?”
燕随之皱着眉头反驳他说道:“你且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再说!”
脸色白地散着鬼气般,风一吹就仿佛要倒了,说话的时候都要喘上几喘。燕随之酸涩地觉着心疼,却也只能哄骗着去让他瞧瞧病罢了。
梁似烛抬起袖子,风哗啦地就灌进来,衣裳仿佛是挂他身上,几乎都要撑不起来了:“燕三……这真的是夏季吗?为何我感觉竟是很冷啊。”
燕随之将他的臂膀摁回到棉被里头,虽说这个天气本不该再盖棉被,可梁似烛此番是最经不得冻凉了,每日夜里燕随之与他躺一起,总是浸一身大汗涔涔。可是这说到底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他相较起来还是更惧怕梁似烛不在身边。
燕随之又捏紧了梁似烛的被角:“再等一小会儿,让太医丞过来看看。”
梁似烛嘟囔着回了一声,歪着头竟又是睡过去了。
太医丞过来的时候恰好撞上这一副景象:燕随之握住梁似烛的手背抵着额头,阖起眼看上去像是极其疲怠的样子,整个人竟是流露出一种脆弱的美来。
太医丞低下头来不敢多想,匆匆地上前来躬身问安:“三王爷,臣来了。”
燕随之这才抬起头来:“劳烦太医丞过来看看。”
“刚醒的时候太医丞过来看过一次,说是应该无甚么大碍了,就算不喝药扎针好好养着,只要心情舒畅倒也无事。怎得才过了没几天,却不见着好转的样子。”
太医丞忙跪了下去:“臣虽然学艺不精,诚然多有惶恐,但记得清楚……当时梁公子的脉象……确然是差不多了啊。”
燕随之并不是大动干戈的性子,只觉着大半情况还有得挽回的余地:“太医丞倒也不必太过自责,此事我也有不当之处,赶紧着给梁公子看吧。”
太医丞于是在几个穴位上扎了针,搭上梁似烛的腕子把脉了。却越探越觉着惊惧非常:位置表浅兼具脉搏缓慢,是极为阴虚不利的征兆啊。
燕随之出声问道:“太医丞可曾看出什么来?”
太医丞惊得腿肚都打着颤,吞吞吐吐地跟燕随之说:“三王爷……梁公子他……看上去不太好。”
燕随之像是呆愣了一般:“太医丞刚才的什么,我没没太听得清。”
太医丞跪下来说:“梁公子的情况……恐怕要严峻了些。”
燕随之阖了眼,揉了揉眉心:“太医丞但不妨一讲,我迟早要知晓的。”
太医丞说道:“胸口处的伤疤倒是无甚妨碍,可是却隐约又五脏俱损元气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