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梁似烛说:“我有所不便,麻烦梁公子。”
梁似烛用打了火石点燃香烛,在石碑前摆开静静地燃着。半跪着烧了几叠黄表纸钱,边烧边用手捻着抛撒。
梁似烛恸声哀言道:“嘉妃娘娘,在天有灵。”
“佑燕三爷:事行随意,安康喜兴。”
燕随之轻声呢喃着:“魂入梦兮,归不来兮。”
“缘已至兮,仙人去兮。”
乌云又聚,沉黑压顶。
梁似烛也未试手,向燕随之问道:“燕三爷看,是该走了?”
燕随之微不可闻道:“嗯。”
梁似烛唯恐起雨,草草给老妪告辞,抱了燕随之上车。
清明时节的凉意几乎要沁入骨,马车驾着离凤凰丘越来越远。回去的路上燕随之很静,梁似烛勾手抚上他的发,颇有些抚慰的意味在里面。
燕随之抬眼看他:“都过去很久了。”
梁似烛斜身凑上前,是个虚揽着的姿态:“燕三以后可定有人疼。”
燕随之眉眼都很沉寂,像是堆了千山雪似的。
只余窗外,风雨如晦。
燕随之微阖了眸,现下心里很乱。他并不想正眼去看梁似烛,像枝桠般生根长草的情绪,他自个儿也按捺不下去。但是梁似烛怀揣着何种心境,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问一个答案。嘉妃过世之后,先皇很是疼他,凡事多有照拂。他那时还未不良于行,端的是白马少年郎。先皇去世不久,他也缠绵病榻了,但打小就体弱多病,倒不是很惊异此事。刚从太医口里听说,双腿就此落下残疾,心中只剩一片茫然般。轮椅上坐的太久,也不知行走的滋味了。
亲人已驾鹤西去,知交也尽数零落。
偏偏有个梁似烛对他说:“以后我来…疼…燕三。”
燕随之觉得越理越乱,心跳如鼓擂般强劲,这不是他平日里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