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

嗣哥儿一看见伏贺,便乐颠颠的的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菱娘微微一笑,过来将嗣哥儿抱了起来,“嗣哥儿乖,你可是大孩子了,不能老缠着小舅舅。”

“娘,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伏嫣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本能的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凝重。

伏贺也看着他的娘亲,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德善公主沉默片刻,哑声道:“边塞守不住了,你们的父亲也死了。”

伏贺微微一怔,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直到伏嫣的低声啜泣声响起,他才缓缓回过神来,涩声道:“....父亲...怎么死的。”

“你父亲他死在战场上,想必他也无悔。”

伏贺讷讷的低着头没有说话,眼角却越来越酸,视线也逐渐模糊,颤声道:“他答应到了春天他就会回来,然后带我去放纸鸢....”

走之前他还摸着自己的脑袋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够看见自己长个儿。

之后娘亲又说了些什么,伏贺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一回到房里他便把门关上,然后扑在床上将头埋在锦裘里,只看得见颤抖的肩膀。

房里只回荡着压抑的哭声,不知哭了多久,兴许他也哭累了,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一直到月上枝梢,房门忽然悄无声息的被人推开,不急不缓的走进来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的模样与宁宴初有几分相似,但又比他俊秀几分,只是他的身体几近透明,看起来竟是个飘荡的灵体。

“宁宴初”缓缓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人脸颊还未干的泪痕和在睡梦中依然紧锁的眉头,轻声叹了口气,然后坐在床沿,伸手想替他将紧皱的眉头抚平,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触碰不到他,只眼睁睁看着穿透而过。

他脸色一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说起来我到最后竟然没有真正用自己的身体碰过你。”

那声音极轻极淡,缥缈似从云端传来般。

“我见了你父亲,将他安葬在了边塞,那里风景很好,可以望见荣安城的方向。”

“对了,你信人妖殊途吗?”

“我不信,你呢?”

“我会一直陪你,就算不以宁宴初的身份,我也会陪在你身边。”

自然没有回答,“宁宴初”坐在床边低头专注的注视着伏贺的脸,一直守了他一夜,一直到天色将明,这才离开。

伏贺醒后,撑起身来看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存在,他怔怔的抚上自己的额头,梦中温凉的触感还在,似乎有一只温柔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安慰着他。